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60)

作者:山隐水迢 阅读记录

他的粉衣卷起桃花瓣,每一片都仿佛是一片恨意,“你们防我忌惮我,贴我禁灵符,那个苏弥,所以我也要她死!纪沉关呢,他对你倒是一往情深,我救了他啊,我用内丹救他,他却还是只在意你!”

“我为何要往外跑,我以为我也会遇到知心人,只有机锦给我起名字,只有他愿意倾听我的愿望!”

倚妆高声道:“那是个乱世啊,那个乱世谁都能砍我杀我,我若不为自己活,你们会管我吗?!”

“所以你决定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乌须道。

“对!纪沉关哪里会护着我,但玄微不一样,我宁愿他对所有人都冷漠,也不要区别对待。”

倚妆喘着气道:“岁年,你我同为妖,就因为你是猫便更容易得到人的喜爱……而我呢,那样孤零零站在天渺宗里,没有人听我讲话,没有人真的喜欢我的花,我站了成千上万个日夜。”

他再也不想回到那样寂寞的岁月里去,曾经他也很感激岁年,是他带他离开了那片土地。

然而后来,他也不止一次记恨将他带出天渺宗的这些人。

为何要让他见识到外面的世界。为何要让他了解什么才叫纵容喜欢,却不能拥有?

有了灵体在外游历时,其中也不乏喜欢他的人,然而他们要么寿数太短,要么含着私心,没有人比得了纪沉关。

再后来,他遇到了机锦,这位身份极其尊贵的九天太子,他问他是否愿意帮自己一个忙。

从此以后,倚妆便不再是凡界的桃花妖木,而是九天神木。

机锦说,谁会想到,在这局中发挥至关重要作用的是你呢?

倚妆知道他是看不起他,但听着这话也觉痛快。

是啊,虽能想到,这盘棋里最不起眼的一只灵,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

“……我没有说谎,岁年,我是真的羡慕你。”倚妆抬起头向乌须道:“你们这种天选的仙,即使失败了一辈子,也还有再来的机会,你看,你居然成了冥君。”

“你有那么多东西,为何要让我看到,为何要一边什么都抓在手里,一边与我做什么好友。”

“你错了。”乌须道,“从来没有更多的机会。”

一句话乘着风传入倚妆耳中,他突然大笑不止,笑得眼泪都要出来,半晌后倚妆眼一闭,问道:“你要如何处置我?”

乌须将留音珠捏在手心把玩一阵,道:“倚妆,你既要当九天的桃花木,便由九天你依附的仙尊来定你的结果,这位仙尊糊里糊涂,本君自是愿意提醒他。”

话罢便转身离开,却没有真的放过,他向来反复,指尖微动,封口术钉入木中,随之身后倚妆哀嚎一声。

那枚在九天重新修炼出的桃花内丹已飞入乌须手中,其上淡淡的紫红萦绕,将纯白的内丹染成斑驳的颜色。

披银殿内,玄微枯坐内室。

大门豁然洞开,乌须君大刺刺走进来,将调整删减过内容的留音珠扔给玄微仙尊,道:“给你送点好玩的。”

第二十九章

读毕乌须君扔来的留音珠,玄微去了一趟深庭。

回来后,他手中尚有神力描绘法阵的余息。

仙尊缓缓坐下,自披银殿的菱花窗往外望,庭中花木纷坠不休。

像是永无止息的大雪。

在玄微罕有的能被记住的梦中,他曾反复回到琉璃刑台。

千步台阶覆满霜雪,拾阶向上时,走过的脚印被尽数掩埋。

他无数次地来到这里,却永远走不到头。

风雪后有两道沉重的锁仙链,拉到极致,锁身挂出千百冰凌,视之生寒。

在这两道铁锁下,跪伏着他再也记不清面貌的人。

玄微仙尊权柄至高,连天地也可入袖,习于将局面框定在可把控的范围内,将意外的变数掐灭于萌芽。

这样九天便不会陷入当年的混乱,人界也不至在百年间兵戈不止。

罕有他无法应对的局面,玄微是这偌大棋盘上的执子者。

他不会允许有颠覆此间的恶果出现。

审讯机锦的那几日里,这位仪态端方的太子几度嘲讽于他,问他是否想要权御九天,又有哪些不能宣之于口的野心。

观他者如镜照,这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才是野心不小。

玄微仙尊不贪慕权力,太子机锦是误判了他。

实则,这位殿下私下的风评,玄微多少有从月灵处听得。

但只要他能安分地当他的储君,即使是蛮横点的性子,玄微也不会多加干涉。

亦或是说,天赋权柄的仙尊早已习惯于权力,岂止是区区一个天帝之位可诱惑。

他没这个功夫去争权夺势。不如在殿内多读几卷书、多饮几杯茶来得自在。

然而作为司掌人世六个时辰的仙者,玄微每日要读大量的文书,他要司月相、镇生灵梦欲、自夜中聆听是否有超过因果的、如骨瘴之流的异样出现。

这些本不是全由他来做,在九天深陷七情六欲的混乱前,玄微已将权柄分散出去。

但他的部下们今日杀个情敌,明日夺个法宝,为博心上人一笑,不惜逆转月力,牵引出万里外某沿海诸侯国的水祸,致使当季水产不足,田地颗粒无收。

玄微将他们逐出门下,自己重新管了起来。

那段日子有太多的变数在发生。

一茬一茬野草般疯长,压也压不住,割也割不完。

所以当乌云盖雪出现时,玄微仙尊本能地对其不认可。

就像他开始怀疑太子机锦的某些目的与骨瘴有关一样,他并没有因对方身份给出半点信任。

早在岁年的渡劫雷云聚上天穹前,太子机锦便已将乌云盖雪的过往简略写好了揣来。

只是碍于其与玄微在凡间的因果,机锦口述了岁年的过去。

“是只叫岁年的妖。”

“原身一只黑背白腹白爪的猫咪。”

“镇压骨瘴百年,吞骨瘴灵智与其相融,可纵骨瘴之力。”

以及,飞升九天是为了一个凡人。

“乌云盖雪与仙尊您有关。”彼时机锦含笑把那薄薄的纸张收入袖里,为这猫妖简简单单的生平做结道:“不对,是与仙尊您有情。”

玄微怀疑所有的情爱。

尤其是这样的情爱,目标指向自己。

许久不曾出现的渡劫玄雷劈了整整三日。

玄微在九天上听了三日的惊雷。

他面前的棋盘黑子渐占上风,与他对弈的玄夜上神笑他心不在焉。

直到最后一声重雷响起,连九天的天壁也被晃亮了一刹。

月灵前来禀报,那位已顺利渡劫成功,不久便将飞升。

“切。”玄夜君撂了手中的黑玉棋子。

“叮啷叮啷”几声,清脆地像是冰霜爆开。

玄夜君嘲弄道:“挺厉害的啊,玄微,你后头有的忙了。”

另几枚白子被玄微放回奁中。

那时,他真心实意希望乌云盖雪不要来。

不如去轮回,去脱离骨瘴,去做只新的猫咪。

玄微在九天见到乌云盖雪,其实比岁年以为的时间要早,并不是在龙君发病后。

早在岁年与那名仙侍搭云彩去到聆听天规天训的府邸时,玄微便已知晓门外来的是谁。

他本应当在这时与其见面。

但不知为何,玄微不想见他。

他不想看到猫妖盛满情.欲与期望的眼睛。

那样的眼神,太过炽热,也过于容易招惹祸端。

所以他让青衣的侍从将他们拒之门外。

再来便是迎仙宴后,乌云盖雪从天而降,扑住他的衣袖。

因骨瘴对灵力与气息的掩盖,玄微确实没有及时认出那黑漆漆的毛球就是飞升上来的岁年。

他不会去碰来路不明的生灵,不是不喜,而是总隐约觉得碰了会有什么不好的后续。

他当做这是仙者的谶感,便用神力划破了衣摆,转身走上云辇的玉阶。

在云辇上坐定后,玄微想:黑乎乎的团子,还蛮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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