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美人鱼还能C位出道吗(179)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行偷回来,也用不好。
所以才有那么一句话……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她在心里一锤定音。
*
钟意是在钟亦烟即将结束表演的时候离场的。
侧方观众席前排的细心观众发现,这位性格十分自我的飞行导师,其实早在钟亦烟第一个Soutenu转身时,便已经合上了眼假寐,但不知为何,并未起身离场。
对于姐姐的遗孤,钟意一开始其实是将这个孩子当成一份情感寄托,悉心照料的,但后来,态度渐渐地变成了眼不见为净。
就像现在。
钟意合眼假寐,直到现场吵闹的人群中传来杂音,提及某个他有些在意的名字。
“原来黎绯提醒的避让是在这里。”
钟意才睁开眼,看了一眼舞台。
想到了什么,男人忽而弯了弯唇,轻轻一笑,引得评委席的方以航一阵侧目,摄像也切了个镜头给这个罕见的笑容。
【钟意居然笑了!】
【这说明他也对烟烟的表演很满意吧!】
而后来,钟意坚持到表演即将落幕才起身离开,是看在他过世姐姐的情面上。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坐到结束,则是为他自己的眼睛着想。
虽然飞行导师依旧离席,但是因为时间最久,加上接近尾声,所以并不妨碍钟亦烟的粉丝们欢天喜地,把自家爱豆吹成了“二公唯一让钟意看完全程的选手”。
下面进入打分环节。
舞台上的少女带着汗水,露出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薛冰也不禁被感染,跟着莞尔一笑。
挥洒着汗水的舞者总是令人动容的。
方以航和薛冰一齐举出了打分牌。
——两个A。
此前两位导师的动作几乎完全同步,而此刻方以航和薛冰看向彼此的惊愕眼神也是一致。
“为什么只是A?”
薛冰惊讶。
这也是钟亦烟想问的。
是啊,为什么只是A?
钟亦烟想起网上大力夸赞林珑的评论文章,莫非那些都是水军买来的通稿么?
她皱了皱眉,早知如此,她应该选择更厉害的……
“唔,”方以航轻咳了一声,说明了自己的缘由,“舞蹈不是我的领域,我只能从一个外行人的角度去看。”
“首先,”方以航望着舞台上的少女,莞尔笑道,“我很开心,比起一公,亦烟的进步很大。”
钟亦烟有些诧异,她一公时唱了《心音》,方PD明明对她的歌声很满意的。
“我说的进步,是指情感表现力这方面。之前亦烟有所缺失,但至少这一次很努力地尝试了,”方以航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边的弧度忽而微微有些僵.硬,“尽管可能有一些偏差,嗯,不知道是不是我对于《天鹅湖》的了解不够……”
“咳,总觉得,亦烟和Albert之间,比起情人,更像是敌人的关系。”
闻言,钟亦烟露出微微尴尬的讪笑,如果不是在台上,恐怕她连撕碎舞伴的心都有了。
方以航放下了A的打分牌。
“这是我给出A的原因。”
言下之意,如果两个人的配合再默契一些,这场表演,是可以达到S的。
这是钟亦烟距离传说中的S最近的一次。
《闪耀的你》迄今为止,除了黎绯还没有任何一名选手从导师手里拿到过特殊的S牌。而黎绯,在初评级,便已经斩获了三张S牌。
钟亦烟心中嫉恨交加,面上却笑得甜美。
她看向薛冰。
她本以为,这个温柔宽容的女导师会给出她想要的那张牌的。
薛冰却没有看她,而是略带嗔怪地瞥了方以航一眼。
他把她想要说的话说尽了,那么她便不能再挑钟亦烟这一组这方面的错。
不过倒也无妨,她也的确有些问题想要问一问这名选手。
“我其实也在A和S之中犹豫,”薛冰直言道,“诚如方PD刚才所言,亦烟和Albert给我们带来了,嗯……很不同的一出《天鹅湖》。”
“其实,《天鹅湖》是我最爱的芭蕾舞剧,小时候,小伙伴们似乎都更喜欢天真纯洁、温柔善良的白天鹅,可是我却总是忍不住看向黑天鹅……”
薛冰看向钟亦烟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善意的好奇,然而钟亦烟的心却渐渐地沉了下去。
在听到开头第一句“《天鹅湖》是我最爱的芭蕾舞剧”,钟亦烟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妙的危机感。
果然,薛冰继续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亦烟。”
“关于黑天鹅的角色塑造,也关于一些技法的探讨。”
【哇哦,雪饼老师居然用了“探讨”这个词!】
【烟烟真的好强,呜呜】
【我也是,我也是,虽然白天鹅美丽善良,但是我总觉得黑天鹅好像更迷人】
在接下来的提问中,薛冰导师的语声温柔笑容亲切,然而钟亦烟听来却是她人生之中的至暗时刻。
实际上,钟亦烟甚至连一出完整的《天鹅湖》都没有看过。
对于黑天鹅角色的理解,她只停留在搜索页面几个标签式的形容词。
她也知道那些都是刻板印象,可是她从未深度地挖掘过黑天鹅的内心,如今也只能从一些套话模板中,拼凑组成词句,应付导师。
这样敷衍式的糟糕回答,显然让导师的印象分一度滑落。
不止是薛冰,连一旁业已给出评分A的方以航,都开始摩挲着打分牌的边缘,似乎在重新审慎考虑打出的评分。
钟亦烟暗道不好。
薛冰接收到了少女求救似的眼神,尽管心中失望,但仍然是揭过了这一话题,跳转到下一轮的提问。
然而钟亦烟很快后悔,还不如让薛冰继续问呢!
上一轮的提问好歹都是中文,她就算编也能编出一些。
而这一轮,Soutenu、en Dedans、Rond de Jambe、从导师口中吐露出来的一连串芭蕾专业术语,天花乱坠,砸得钟亦烟头晕眼花。
Albert站在钟亦烟身旁,这么近的距离加上舞者天然对于身体的敏感度,他察觉出了身边少女的僵直。
他很奇怪,为什么他的舞伴会如此紧张?
本该是同导师谈笑风生的高光时刻,钟亦烟却始终含糊其辞,支支吾吾,她甚至连基础的发音都错了——这也难怪,她只能模仿薛冰的一两个音节。
不说导师,这番表现,连隔着屏幕的观众都生疑。
【好奇怪,钟亦烟的反应,怎么感觉像个芭蕾门外汉似的】
【同一个动作,意大利、法国、俄罗斯的舞蹈学校的叫法可能完全不一样,她可能……反应不过来吧?】
【话说钟亦烟是在哪里学的芭蕾呀】
【我刚刚翻了钟亦烟的官网资料,她的履历上完全没有芭蕾的奖项,这种水平,居然一个大赛也没有参加过?】
【怎么啦?还不准人家淡泊名利吗?】
【淡泊名利……好吧,可是她在特长、兴趣、爱好,这三项里面,没有一个提到芭蕾或者舞蹈!这不正常吧?】
“Failli转过去,接Attitude的时候……”薛冰的话音戛然而止,她担忧地看向少女苍白的脸颊,“烟烟你怎么了?是太累了吗?”
一滴汗从钟亦烟的脸庞滑落,少女僵.硬地点了点头。
方以航见状,插话道:“人家小姑娘刚跳完舞呢,还有那三十二转挥鞭转,雪饼啊,让她休息会儿吧。”
薛冰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略带愧疚地道了歉。
钟亦烟没有敢接受这道歉,只说“谢谢导师”。
这高傲的少女在这一刻,甚至惊慌失措到冲着导师席鞠了一躬。过于狼狈的样子连黎绯也移开了目光。
薛冰一声“对不起”之后,收获来了一句“谢谢”,下意识疑惑自己是不是有些听不懂中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