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124)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冬婳亲自在门口候着,远远望见太子的身影就凑上前来笑道:“太子殿下来了,圣上与两位亲王在内等候许久了。”宫人殷勤地接走太子的披风,留在外间绝不多进一步。

大周至高至亲的姊妹屏退外人,与彼此谈笑。

晋王温酒一杯置于皇帝手边,皇帝欣然饮下,侧首笑看太子:“我儿快进来,坐下与我同饮一杯。”

“喏。”太子坐于长案另一侧,伸手想要接过晋王手中的活计。“阿姨,这酒还是交由我来温吧。”

晋王摆摆手:“我这些年偏好摆弄这些酒具,这是我乐意做的,你只管坐着就好了。来,尝尝我煮的青梅酒。”说着,晋王替太子也满上一杯,酒壶里倒了个干净。

齐王笑:“大娘哪一点都好,就是太守礼了。她乐意做就由得她去吧,千金也换不来的,你只管受用了这杯酒吧。”晋王乐得煮酒,却不肯受阿姊笑话,俩姊妹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回敬。

窗门大开着,任明月与星光随清风入屋,皇帝举杯与太子共饮,笑问:“二娘处都还好吧?”

太子将今夜的事慢慢说来,叹道:“瞧二娘模样,叫人心疼。”

“平安无事就好。”皇帝抛开酒杯,指着天西边道:“东有启明,西有长庚。今夜长庚星大亮,二娘之子就叫长庚吧。”

长庚是好名,读来与长寿像是亲姊妹。

太子笑:“二娘素来与玉照要好,两家孩子一处养大,来日也有个照应。”

“是了,以后叫两小孩同住在宫里养着,瞧着也热闹一些。”皇帝说完新生儿的取名大事,还记得眼前的大儿,叫宫人将炉上热着的汤饼端来给一晚上没吃东西的太子。

皇帝说:“你自二娘腹痛起便滴水未进,不利肠胃,好好吃一些,今夜睡在我这儿也是不妨事的。”

太子应下,双手接过汤饼吃了。晋王又给太子倒酒:“才二十多岁的年纪,不要操心太多,我们都还没老去,就算是太子也还是个大孩子呢。”

丹阳阁的屋子里也有一碗提早备下的热乎汤饼,阿四三两口吃尽,犹嫌不够。雪姑劝说:“夜里吃的多,是要积食的。少吃一些反倒能睡得香甜。”

第二日阿四起个大早,凑到还周殿才知一概不见人。阿四在屋外兜兜转两圈,到底忍住了没进门,乖乖往弘文馆去上学。

偏生学士们严守口舌,半个字也没提起楚王生子的事,阿四连小侄儿的名都没处问去。直到午时下学,阿四路上碰到带着孩子进宫的玉照。长寿大半年没见阿四,已经将小阿姨忘得差不多了,睁着圆眼安静地窝在乳母怀里打量人。

阿四摘了腰间的香囊去逗长寿,问玉照:“今天怎么把孩子带进宫了?”

玉照捏着女儿的小胖手说:“还不是为了这小祖宗,小长寿有了妹妹长庚,当然要去见一面。”

“长庚?”阿四念叨两声,“二姊女儿的大名么?”

“除了她也没旁人了。”玉照望天色估摸时间,“你这时候不在弘文馆读书,跑出来作何?才听得大学士夸奖你勤勉,不会今日又逃课出来了吧?”

哪有!

阿四愤愤道:“才不是呢,午后要去校场学骑射。再说了,我从没逃过课的。”

玉照敷衍地应声:“是了是了,只要没被抓住把柄,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的。圣上那边还等着见长寿,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阿四将金灿灿的香囊留在长寿手里,转身往原先的目的地校场走了两步,最后还是忍不住和身边的宫人说:“我们要不也去甘露殿吧,我也好几天没见阿娘了。”

小宫人低眉顺眼地提醒:“公主的雪衣马已经牵出来了,正等着公主去喂草料。”

历经十数日,阿四终于和自己的白马建立了初步的友谊,实在是不合适半途而废。几经挣扎,阿四还是如约去见了自家雪衣马。

阿四一边给马儿喂豆子,一边和被林听云临时指派来给自己做骑射师傅的副官说闲话:“最近宫外有没有关于玉照阿姊的故事?我今天被她嘲笑了,我得找回场子。”

副官凝神细思,认真回答:“嗣端王为人端方,风评良好,并无不妥当的地方。”

“什么?”阿四险些惊掉下巴,别人也就算了,这话怎么样也和玉照不搭边啊。

副官道:“从前嗣端王或有些风流,但小王孙出生后都改了,一心扑在公务上,外人都说嗣端王浪子回头金不换呢。”

阿四震惊之余,努力回想近两年的事,发现玉照真的不再养男人了。之前送出王府的侍男再没回来,府里也没有添新人,每日按时往宗正寺点卯,理事有模有样,俨然是淑太主的下一任接班人。

不过,鼎都百姓的记忆果然是短暂的,从前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玉照县主风流韵事已经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是上进又爱子的嗣端王。

副官以过来人的口吻说:“生养孩子了,就是不一样的。”

或许做女儿时少了一些母爱,让女儿不知如何爱自己。但做了自己女儿的母亲时就不一样了,她会渐渐知道怎样对女儿最好,也会知道怎样对自己最好。

玉照曾经在母亲处受挫,那些过往令她走上与生母截然不同的、过激的路。但现在不同了,她切实地感受到生育带来的变化,那样的痛苦和随之而来的对孩子的汹涌爱意,这些真切的经历会让玉照明白,生育和享乐必然要分开。

尤其在生育本身相当艰难且痛苦的时候,欢爱应该避开用以生育的金沟,以免用血泪承担代价。

阿四莫名其妙地又补了一节生理课,沉默良久,阿四问副官:“押衙是林师傅从怀山州带出来的吧?”

副官憨笑:“很明显吗?”

第109章

阿四骑在马上, 副官在前面牵着马慢走,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很明显啊,在鼎都土生土长的人面对事情更喜欢从尊者的角度去考虑, 但押衙也好, 林师傅也好,都更习惯从人的角度来考虑, 至少都会把自己当做人。”

副官为阿四古怪的描述发笑:“四娘也是尊贵之人, 不也非常体恤下面的人吗?”

可这是不一样的, 阿四想。

她是经历过更漫长的、将所有人都当成人来对待的世界, 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仁善”。或许在大多数宫人眼里,姬宴平那样才是正常的王公贵族, 姬宴平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地位, 天然懂得其中可利用的地方, 也因此过得快活。

但阿四做不到,她总是心有余悸、瞻前顾后。

阿四说:“可我只是体恤,你们是很自然的做到了。只要我有需要, 我的伴读们会放下手中一切的事来陪伴我。林师傅不会,她关照我,但也注意自己的心情和时间, 所以副官现在才会站在这儿。”

“是吗?”副官摘去雪衣马耳后的树叶,拍拍马头, “林将军散漫的心思叫四娘都瞧出来了?她原来就是冲着教授的活计清闲才接下的,没想到最近四娘勤勉,倒叫林将军先受不住了。我先代林将军向四娘赔个不是。”

“这倒也不用,你教的也很好。林师傅太不爱说话了, 还是你有趣些。”阿四一直不大爱和伴读们一起出去玩,打心底更喜欢和阿姊们相处, 她自己也觉得不对劲,总想不通。

后来她渐渐明白了,她更喜欢和阿姊们之间平等交互的感觉,姬宴平会扑到她身上和她玩耍打闹、太子照顾她也管教她、即便是和玉照聊天也是有来有往的……但伴读不同。伴读既是阿四学伴也是书童,先生的手板落不到阿四身上,但她若是犯了过错伴读却要代她受过。

阿四就是放火烧宫也不过雷声大雨点小的教训,而伴读作为从犯绝对要受到十倍百倍的惩罚。阿四不忍心见到这样,也不习惯伴读面对她拘谨、谨慎的态度。但这件事里,每个人都没有错。太极宫长久运行的规则就是这样,阿四推翻不了,也做不到像姬宴平那样踩着底线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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