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196)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闵玄璧握杯的手颤抖,嘴唇微张,泫然欲泣。跟随在阿四身后的宫人听出暗潮涌动,连忙上前扶住闵玄璧,预备隔开二人,带着闵玄璧下去休息。

闵玄璧却不愿意放弃,还想再说:“四娘……”

阿四是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却不希望再在鼎都沸腾的水下添一把火,亲自用酒壶添满闵玄璧的酒杯,轻声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起的心思,也不在乎。有一点我要和你说清楚,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很讨厌你,但你一直以来好像也没走错什么。我劝你安分守己,不要伤了我和长姊的情分,免得令我见你再生厌。”

宫人在阿四的注视下扶稳闵玄璧的手臂。

阿四抬头笑道:“你我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如今你得了好归宿,将来我也要叫你一声阿兄。如此深切的缘分,且共饮一杯吧。”

闵玄璧被宫人强行按下一杯酒,脸颊生晕。宫人哄劝:“小郎君醉了,往偏殿歇息片刻吧。”硬是将人带走了。

“真没意思啊。”阿四百无聊赖地丢开酒杯,向姬宴平抱怨,“他怎么和瞎了似的,我看他十几年都不顺眼,居然还往我面前凑。”

姬宴平笑得拍腿,阿四的乐子她是百看不厌:“我早就看出来了,阖宫上下看不出来的才是少数吧。”

“真奇怪,他就喜欢往讨厌他的人面前凑?”

姬宴平但笑不语。

大约是,阿四这个讨厌闵玄璧的人,在闵玄璧看来是宫里唯一一个关照过他的人吧,即便阿四并不记得。

第173章

没人会为一个外姓人的爱慕来责怪阿四, 也没人会好心帮闵玄璧传递浅薄的感情。

太极宫里的宫人绝不会为一个病弱的公子,打搅阿四的清静,自然的, 阿四也对闵玄璧这些年的生活全然无知。

一个被服侍着的公子, 既不受累,又不受苦, 甚至不像阿四要被师傅们追在身后按着习文习武, 自从谢有容死了, 宫内根本没人认真管教闵玄璧。

而担任了半个师傅的养花学士, 只有满身的从心所欲,若非如此, 他也不会背靠宰相亲娘, 人到中年仅仅一个养花学士了。

阿四不懂姬宴平笑得前仰后合的原因, 但不妨碍她敏锐地感觉到其中的微妙,她三两步远离姬宴平,自顾自去逗弄小长庚玩儿。

不知不觉, 长庚都已经五岁,哒哒地四处跑,后头的乳母小心跟着。

小孩子喜欢和大孩子一块儿玩, 因此长寿长庚时常混在一处耍玩,两人也爱与阿四说话, 大概是阿四是最小的姨母的缘故。

长庚的口齿伶俐非常,也相当爱凑热闹:“阿四姨,我刚才偷偷跟着人去看了,那个姓闵的在偏殿哭呢。”

太极宫里, 是不能无缘无故当着人面哭的。尤其是宫里的男人,全都是皇帝的后宫之人, 更是不许露出半点难看脸色。长庚长到这么大,确实没怎么见人流泪过。

长寿大两岁,自认为明白的事情更多:“男人的事是很难弄明白的,他们就是这样子的,爱哭又易怒。我在家里见过很多男人偷偷哭,没什么好奇怪的。”

端王府里有很多男人爱哭……一点儿也不出阿四的意料。长寿出生后,玉照修身养性了好长一段时日,奈何本性难移,好色之心死不悔改。以玉照喜新厌旧的速度,就是有人哭瞎了眼睛,阿四也不觉得奇怪:“见到就见到了,不要去搭理。”

家中的女人们虽然谈起女男之间的事情并不避讳孩子们,只是不许男人与孩子多说话,怕听胡乱的诉苦多了,转移孩子性情。

阿四小时候也是这样,谢有容性情最阴沉的时日,乳母宫人都是围着她哄,不许去立政殿耍玩的。不然也不会直到谢有容死去,阿四才晓得他是郁症。

随时间流逝,阿四心底对谢有容的那点同情和惋惜都淡去了,站在长寿长庚长辈的角度,越发能理解当时大人们的决定。男人发起疯来,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像谢有容那样自焚自毁的还好,要是出手伤人可怎么办。

“我知道了。”长庚点头。

长寿就牵着长庚的手语重心长地解释:“男人是很奇怪的,脑子经常简单得让人没法儿理解,说的话经常颠三倒四的,你搭理也没用,还浪费自己的时间。”很有经验的口气。

长庚又懵懂地点头:“嗯,宫里的我都没搭理。”

站在一边围观俩小姪子说话的阿四摸着下巴思量,这话是有道理的,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但是,玉照家的王孺人坐在后面都含笑听着不反驳,那这样教导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年仅十三的小姨并不适合细细思量小辈的教育问题,阿四迅速抛开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念头,转头和姬宴平说起卫国公府上的事来。当时她在农庄有听到姬宴平派人去打理的风声,却不知内情,今日趁着人都在,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

姬宴平笑答:“卫国公府上能有什么事,就是些老家人不安分罢了。我让人清扫了一批,换上了新人,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就连闵小郎身边的人,我也换了,让曾家挑了人来,趁着他年纪不大,应当能养出个模样来。”

曾家?

阿四眨眨眼:“看来阿姊对曾孺人很满意?”

“毕竟是家传渊源的母系族,做起事来确实与其他人不一样,家里的孩子也养得好。”姬宴平将府里曾小郎的事情挑着说了,夸赞道,“要是我阿娘的曾驸马还活着,想来也会是个不错的人。现在我是真信了,或许我和曾家真有两分亲缘。”

“这么好?连阿姊都这样地夸奖。”阿四有些不信。

现在各家王府都有了合适的男孺人作为贤内助,这和阿四最开始设想不同,她还以为姬宴平这辈子不可能容忍男人整日腻在自己身边。

阿四把心里话和姬宴平说了,又引来姬宴平的笑:“我什么时候厌恶男人被你看见了?我一直都觉得身边养着些男人是很必要的。都是女人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又不能掐死,好好养着,安分守己的也是个好摆件。有些能干又忠心的,我当然也会喜欢。”

说得和屋子里的玩物似的,总归听着半点儿不像是在说人。

阿四摇摇头:“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闵小郎的心思到底是何时何地起的?希望别多生事端。”

姬宴平立刻听出了妹妹的未尽之言,道:“你就是太把他当人了。至于其他的,东宫从前放了那么多的男人,依旧如同铁桶一般,多了个闵小郎也不差。话说回来,你今年十三岁了,真该开始了解一些房中事了。”说着,就吩咐侍从要把精挑细选的礼物送到丹阳阁去。

不用猜,阿四都知道“礼物”肯定是人,她还记得姬宴平就是在十三岁左右收到了皇帝赠送的“礼物”。这个年纪正是对性\事好奇的时候,与其让孩子们因好奇心胡来,不如指派人将其中事情说清道明,免得出意外。

“阿姊送的总是好的。”阿四自认为不需要,但也没拒绝。即使推拒了姬宴平的好意,等到七月生日,皇帝照样是要送的。

二月的春日宴,阿四作为临近成年的皇子逐渐走入百官视野,不少人恍然,原来四皇子已经是十二岁。

这一年,原刑部尚书致仕,孟予从刑部侍郎升任尚书,入政事堂。

阿四的位置从农庄的小院,再次回到孟予手边的桌案,心境上已经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再看从前无数举而不究的案件,她不再那么困惑且不平了。

这些律法判决,很多时候不为正义,而为稳定。

正如阿四在农庄时面对农人偶尔的小偷小摸和争执,大多时候以息事宁人为主,其中有对农人贫困的同情,也因为她明白很多的事是没办法追究的。

甲农人踩死了一块乙农人的地,阿四不可能允许乙再踩回去,因为这些土地非但属于农人,更是属于农庄、属于阿四的。天下的妾臣百姓也是如此,在正义之外,理所当然的,皇帝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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