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226)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当初许出去容易,而今淑太主想回头再把儿孙的姓改回来可就难了。孩子归属母亲——是皇室三代一直在做、且必须坚持做的事,绝不可能为淑太主老来糊涂退步。

可淑太主毕竟是宗室老辈儿,未免老人家仗势做些太出格的事儿,玉照头疼好些天了,一日三问淑太公主府近况,简直比王璆还孝顺。

“啧啧,生这孩子有够糟心的,不如不生。”阿四作为旁观者发出暴言。

玉照作为生育的过来人不禁点头附和:“若非上面老头还活着,手里还有王位要继承……嘶,那真是不能回想的疼痛。一两岁时尚且可亲可爱,如今放在外面都人憎狗厌。”

阿四逐年长大,三个阿姊的生活就是她未来最好的参考:“我看三姊这些年过得快活,也不知她打不打算生育。”

姬宴平若是不生,也不会有人多话,毕竟太子就不生。

玉照道:“我当初生长寿,三娘就被强令旁观,给她吓得比我的脸色还难看。后来二娘生子,你和三娘都在。说实在的,这样的事见多了,还能选择去生孩子的,也是心性刚强的人物了。”

“你这是在夸奖二姊吗?”阿四笑玉照,“我们姊妹中,也就你和二姊各生了一个。名儿取得也相似,长寿长庚。”

玉照和姬赤华感情最好,是打小不分离的,忙碌时甚至相互帮忙操持家事。便是哪一日两人住到一处去,阿四也不奇怪。

玉照流言缠身也不是一天两天,半点不在意:“那是她和我境遇仿佛,总得有人生的。”

至于姬赤华生长庚,是不是对皇帝座下的龙椅有心思,就不是能随意谈论的了。生在帝王家,谁能当真不对万人之上的位置感兴趣?

来日方长,阿四扪心自问,也不敢说能一辈子动心忍性,修成圣人品格。

来端王府送礼一遭,得了些物超所值的情报,阿四满足地挥手告别玉照。

*

阿四与淑太主相处不多,没什么感情,但她毕竟是太上皇的妹妹。既然得知了对方生病的事儿,多少要做点表示。一回到丹阳阁久不见的狸奴蹭上小腿,迷得阿四登时忘了其它杂事,抱着狸奴吸了好一阵儿才放它离开。

这一耽搁,直到用晚膳,阿四才想起来让雪姑去库房里把积年的好药材往淑太公主府上送去,反正她健康得很,吃不上这份药。

隔日阿四照例前往弘文馆见谢大学士,路过书声琅琅的课堂,顺带找了找长寿长庚的身影。见两人确实在列,先是感慨,随后略带幸灾乐祸地迈步离开。

学习是很辛苦,但不学是不成的。

长庚是皇长孙,将来犹未可知,完全没有懈怠的理由啊。

这回是谢大学士今年头一回叫阿四来弘文馆,不再讲述经史,只是把阿四和四个伴读聚到一处说说闲话。裴道和孟长鹤已经在朝中任职,阿四平日也多在刑部大理寺打转,姚蕤要往淑太主府上探望,王诃则多在家中备考馆试。算上年节,五人已经数月没有见面了。难得到齐,都带着笑意聊天问候。

谢大学士话里话外很有些告别的意思:“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事要和你们交代一声。弘文馆中女子多比男子早三五载入仕途,其中固然有女子科举之妙处,也有男子多不好学、又不如女子聪颖的缘故。你们也都不小了,道娘年最长十有七、阿诃和四娘过了今年也要成人。弘文馆的女子多在这个年纪科考入仕,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们家中大人都不是寻常门户,往后的路也无需我替你们操心。今日过后,也不必时常来弘文馆点卯了。”

阿四撇开眼,小声说:“近几年师生中来弘文馆最少的明明是谢大学士。”

谢大学士多给阿四一抹笑脸:“四娘今后多来吏部衙署,和为师叙师生情谊啊。”

阿四鼓脸:“那还是算了。师傅忙,我不打搅。”

打头阵迁往新都的官吏中正有吏部侍郎,谢大学士少了左膀右臂,又逢近日吏部铨选,能抽出空来见一见学生们已是不易。她轻巧地将阿四的话堵回去后,随口再嘱咐些诸如勤勉读书的话,就被吏部小吏叫走了。

被留下学生们彼此相视,笑作一团。

因为从玉照口中多听了一耳朵八卦,阿四对姚蕤分外关注:“淑太主近来可还好么?她生病,反倒是你瘦了。”

姚蕤摸摸脸,自觉状态良好:“没有吧,家中嬷嬷说我这是抽条了,脸上掉肉。阿婆还不错,躺着养病说话却是中气十足的。时常骂得阿耶抬不起头来。”

阿耶,可真是个久远的称谓。

阿四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含义,嘻嘻道:“那就好啦,说明阿蕤又要长高了。没几个月就要迁都了,我记得你娘先去了,那你什么时候去啊?”

如若不是户部侍郎姚沁随宗亲一同前去新都,淑太主说不准还要顾及她一二,眼下姚家主事人不在,姚家老夫人吃不住淑太主,这才累得姚蕤两头跑。

早知今日,合该让姚蕤跟着姚沁一起先走才对,也省了一出事端。

“家中已经在新都置办了宅院,我大母的意思也是早去为妙。”

姚蕤夹在两方阿婆中间,何尝不难过,淑太主素来疼爱她,可这事是寸步不能让的。坏头不能开,今日她因淑太主地位高于母家就更名易姓,来日她的女儿有朝一日也为此改姓,不得气死人。

王诃跟着叹气:“我大母为此很是气愤,连夜写了奏疏,只等风声传出公主府去,她就要上书弹劾。”

裴道则说:“且轮不着我们操心,至多就是改一改淑太主之子王氏郎君的姓。”

阿四赞同裴道的看法:“如今宗亲女人后嗣俱随母姓,独独落了淑太主,她自是不甘心的。可贸然出口要改王氏小舅的姓氏,王家那头多半也要跟着生事。淑太主既然还没病糊涂,就不会闹得太过,她是老人又是病人王氏总不会跟着她闹腾。到时候陛下多半要出手安抚,届时王氏小舅姓归姬家,淑太主也该见好就收。”

第199章

事情的发展大体上如阿四所说, 只一点错了,那就是淑太主切实到了油尽灯枯的时日。

淑太主走得很突然。

当日清晨皇帝亲笔批了淑太主改亲子王璆姓氏的奏疏,玉照为王璆改姓入姬姓族谱, 午后冬婳捧着加封王璆为临淮县公的圣旨跨入淑太公主府邸恭贺。

淑太主尚且有力气起身谢恩, 即刻吩咐属官大摆宴席,高高兴兴地与亲友吃了最后一餐, 观赏厅中舞乐之际合眼小歇。

王璆——改姓后的姬璆从敬酒贺喜的人群中走出, 凑到母亲手边想要问候, 却发现人已经再叫不醒了。

喜宴改白事, 公主府第二日挂上白幡。

姚沁身负重担、又远在新都,皇帝夺情许姚沁不归鼎都奔丧。而姚蕤作为唯一的孙辈, 一边操持丧事, 一边安慰屡次哭得昏厥的姬璆。

淑太主是个霸道的母亲, 也是个为孩子殚精竭虑打算深远的慈母。

临终前闹这么一场,全然是为姬璆来日考虑。

淑太主不如齐王好运,凑上了天下最厚道的长姊, 硬是给妹妹分了亲王爵位。公主爵位是不传袭后人的,姬璆是个安享富贵的性格,王家又是不能指靠的。作为母亲, 淑太主不能拿男儿的未来去赌姚沁的良心。

只有改去王璆的姓氏,撇清他和王家的干系, 加之旧日情谊,来日皇帝或许会顾念旧情照拂姬璆。

皇帝还要重用宗亲,而这些年轻的宗亲将来总要生儿育男。女人生育孩子的性别是不可控的,前面已经送走了那么多的公子, 总该留下一些好例子缓和宗亲男子的恐惧。

这些年里送走的年轻宗男太多,就连晋王之男姬难也被狠心和亲回鹘。姬璆能安享富贵半辈子, 其中大半是淑太主通权达变的功劳。

姬赤华携阿四上门祭奠时,堂中姬璆正跪伏在蒲团上哽咽,见到来客也顾不上仪态,掩面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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