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辛知道林北辞七情不通无法与常人共情的毛病，正因为知道，所以在引导他是非对错通晓七情六欲这件事上，十分耐心。

林北辞怔然看着他，想了想尝试着回答：“不……对？”

褚辛问：“为什么不对？”

林北辞被他问得又愣了一下，旁边的小肖连忙摆手：“没事没事的，这是我的工作！而且我也不累，不、不用道歉的。”

褚辛却没管：“平时你怎么闹我都不会管你，但是这种事情却不一样，你必须要学会自己思考。”

林北辞本能摇头：“我学不会。”

褚辛无声叹了一口气。

林北辞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心口莫名浮现一抹酸涩的情绪，他不懂那个叫什么，细想之下，可能和第一个世界里，钟溪带着点冷淡地质问他“不脏吗”时的感觉十分类似。

只是那时他觉得莫名又隐晦的难堪居多，现在却是委屈占了大半。

林北辞张了张嘴，他想说：“我学不会，这种事情太复杂了，我一点都学不会。”

他可以去学所有人的言行举止，和那些浮于表面的喜怒哀乐，却始终学不会与人情感相通。

林北辞极其聪明，他学会了人类所有的情绪，哪怕是微表情他都能一眼看出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却从来不能理解那些神情到底从何而来。

他这个人就如同机器人一样，那些学来的情感就像是给他输入一道道指令，让他能在和人相处时，转瞬间分辨出那些人说的是什么，自己又该用什么表情或话语来回应。

只是人始终是人，终究比不上那种冰冷的铁器。

林北辞想说的话太多，但是对上褚辛漠然的眼睛，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道谢只能说明家教礼数，所以林北辞听从那个声音向帮助他的人道谢，并没有多少排斥，但是道歉却是不一样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可饶恕的错，根本无法理解褚辛这样让他按头道歉的行为。

半天后，林北辞转移话题，小声说：“我头疼。”

褚辛见他小脸都开始惨白，有些心软地抬手抚了抚他的脑袋，尽量声音轻柔地说：“那我们慢慢学，好不好？”

林北辞点头。

褚辛看他脸色终于好看了些，才朝着小肖道：“很抱歉让你找了他这么久。”

小肖拼命摆手：“真的没事啦！”

林北辞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被褚辛问得十分消沉，但是当褚辛从旁边买了个冰淇淋递给他时，他又立刻露出了笑容，接了过来。

褚辛摸了摸他的头，最终没有再逼他，这一次他借小肖的事大题小做，对于一向不在意其他人感受的林北辞来说也不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

小肖也拿了个冰淇淋，咬了一口，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忙说：“飞行器已经安排好了，那些粉丝还没散，等会公司会派人送我们从其他通道去机场。”

林北辞坐在台阶上，边舔冰淇淋边点头。

褚辛：“那我就先回去了，到了盖亚星记得和我说一声。”

林北辞仰着头看他，欲言又止。

褚辛：“你想说什么？”

林北辞想了想：“有时候我总能听到有人在我旁边说话，是不是你？”

褚辛的手微微一蜷缩：“说话？说了什么？”

林北辞：“就是有时候突然让我道谢，还让我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吃东西，还有刚才……那个人也和你说一样的话，让我道歉。”

褚辛的眼眸倏地一沉，他单膝点地跪在林北辞面前，沉声道：“还说了什么？”

林北辞和他平视，不用仰着头累脖子了：“就说了这些，其他的没什么了，不是你吗？”

褚辛没有回答，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轻声说：“等之后‘他’再说了什么，记得告诉我。”

林北辞似懂非懂地点头。

褚辛站起来，见他吃完了冰淇淋，又问：“还想吃吗？”

林北辞点头。

褚辛自己也觉得他刚才强行让不通情感的林北辞道歉做得不太厚道，抱着补偿的心情，又跑去旁边的甜品站给他买冰淇淋。

小肖啃完了冰淇淋，最后一口直接吞的，冻得她小跳了两步，看到林北辞心不在焉的样子，又瞥了一眼不远处在等冰淇淋的高大Alpha，凑过来小声问：“褚哥，那个是你哥哥呀？”

林北辞点头。

小肖笑：“你哥哥对你真好啊。”

好？

林北辞有些疑惑，不懂她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钟溪只是个系统而已，说的做的全都是根据系统指令模拟出来的，又怎么会对他好？

根据上个世界林北辞套出来的话，钟溪这个系统应该是和他强行绑定，谁也离不开谁，正因为这样，林北辞所有无礼的要求，他全都会无条件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