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浇愁(50)

“跟我走,”盛灵渊在他耳边说,“我不会害你。”

宣玑似乎犹豫了一下,把挂在山羊胡身上的重剑摘了下来,揪起山羊胡的领子,将人往手里一拖。

他说:“好吧。”

然后他转向来路——此时,宣玑进来的洞口已经亮如白昼,周围爬满了镜花水月蝶,蝴蝶不敢追进来,只能拥堵在一起,意意思思地往里试探,宣玑跟它们大眼瞪小眼一会,迈开大步,直往山洞里去了:“前辈,您什么时候说话算过话,还不会害我——不会害我一次吧?”

盛灵渊:“……”

“连地上在地下,您也好几千岁了吧?道德修养跟不上啊,睁眼说瞎话,都不带脸红一下的。”宣玑摇头晃脑地说着,用剑尖在地上轻轻地磕了磕,“您脸红了吗?”

重剑碰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上,“呛啷”一声传出老远,回音袅袅,前面似乎有一个很空旷的地方。

宣玑一手拎人,一手拎剑,好似也没费多大力气,脚步轻快地往回音处走去,一边走,嘴还不闲着,絮絮叨叨地教育大魔头:“您既然来都来了,那我得给您科普一下我们当代人的价值观,我们信奉平等和正义,正义先不说了,以您现阶段的道德水平来说,离您还有点遥远,咱俩聊聊平等——什么叫平等呢?就是一个喘气的活物,不管他是什么特能还是普通人、好人还是坏种,在我这,权利都是平等的,他要真的谋财害命了,那我出去得把他移送公安局,移送之前,我还是要一视同仁地保护他,这么说吧……”

大魔头可能是被他气完犊子了,没了声音。

“……你们古代人帝王将相那一套已经过时了,明白吗?您这个人政治非常不正确,我……”宣玑没完没了的话音陡然一顿,他看清了眼前的地方,“我……三舅老爷的……”

他顺着狭窄的山洞来到了那宽阔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死水,不知为什么没有干,四壁山崖上长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藤蔓植物,上面结满了小小的花苞,像一个个的小灯泡,发出微光。

就在宣玑走进来的一瞬间,所有的花苞同时绽开,山洞里就像突然开了灯一样,乳白色的光晕柔柔地落下来,比情人的目光还温暖,宣玑第一反应是捂住自己和那山羊胡的口鼻,以防未知的植物花粉有毒。

他只有两只手,都用了,重剑自然就扔在了一边。

重剑落地的声音惊动了水潭,潭水起了微澜,那些白花突然齐刷刷地由白转红,继而萎缩,化成液体,鲜血似的顺着四壁流了下来,从四面八方流向那把剑——

第23章

“这又是什么鬼!”

宣玑也是走南闯北, 参观过几家植物园的, 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一言不合就血崩的奇行种。

这剑自从“离家出走”, 就格外命运坎坷,被魔头“上身”就算了,魔头香喷喷的, 看着还挺讲卫生,可要是再沾一身小白花的“大姨妈”,以后让他怎么往后背里塞?

一个男人的背需要背负这么多吗?

然而宣玑拖着山羊胡这个大累赘, 实在没手去捡剑了, 只好试图四肢并用——他伸脚把剑往天上一挑,然后拎着山羊胡, 追着剑飞了起来,打算用脚把剑夹住, 省得它泡进“血汤”里。

可打算归打算,还不等他的脚碰到剑, 那些鲜血似的花汁顺着四壁流到一半,突然无视地球引力,在半空中拐了个极不自然的弯, 横着喷了出来。

横飞的血色花汁在半空中织就了一道红霞, 碰到宣玑的翅膀,旋即化作飘渺的轻雾,几乎有点壮观。可是山羊胡却突然惨叫起来,只见几滴血色的花汁溅到了他手背上,他手上的皮就像溅上了强酸, 当场被腐蚀了!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不知道是宣玑的翅膀温度太高还是什么缘故,周遭的红雾已经越来越浓。飞快地上升到山洞顶,遇到冰冷的山岩后迅速凝结,继而下雨似的往下落。

宣玑这鸟人,虽然不生产酸雨,但显然成了酸雨的搬运工。

眼看他烧出来的酸雨要落在头上,他也只能先顾着活人,朝那剑喊了一声:“不好意思啊前辈,回去拿‘八四’给你消毒!”

说着,他用力蜷缩起双腿,巨大的双翅往身上一笼,形成了一个水火不侵的护盾,勉强遮住两个人。

与此同时,重剑伴随着“血雨腥风”,“咚”一声落进了潭水中。

宣玑听了这动静一愣,连忙从翅膀缝隙中往脚下看去——因为这不是重物落水的声音,而是金属彼此互相撞击时特有的、一种清越的声音。

这时,他这才发现,原来潭水下有一个石台,三米见方的样子,刚好被水面没过,所以从旁边看不见,得俯视才能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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