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1013)

城内的将士和百姓更不用说。

尝过饿肚子的滋味,包括之前闻蝗色变之人,都陆续加入捕蝗的队伍。

蝗虫嗡嗡而来,所过之地寸草不生。

路过长安时,变故陡生,队伍突然少了一大截,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半空截断。与之相对,城内城外同时飘散焦香,堪谓奇景。

如果蝗虫有思想,肯定会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自己吃点粮食算什么?这些两条腿的才是真正狠呐!

蝗虫数量终归有限,并不成完全代替军粮。

九月中旬之后,长安缺粮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虽不至于断炊,形势也是日渐严峻。

就在这时,桓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雍州突然送来飞报,朔方等地的秦军大举调动,恐有南下之意。

不等召集众文武商议,忽听宦者上禀,有一支西河来的队伍,领队之人自称秦钺,请见桓汉天子。

西河?

秦钺?

桓容动作一顿,诧异的抬起头。

如果他没记错,来人应该是秦玖长子,秦璟的侄子。

长安围攻不下,边界秦军又开始调动,秦钺这个时候来,究竟所为何事?

“陛下,其意如何,总要见一见才知。”贾秉和郗超都已闻讯,联袂来见,请桓容暂且放下其他,先见秦钺一面。

“也好。”

桓容点点头,命人掀起帐帘,请秦钺入内。

秦钺从西河赶来,随行仅百人。敢闯桓汉大营,足见其胆识过人。

少年身姿挺拔,一身玄色长袍,并未戴冠。仅是舞勺之年,眉眼之间已暗藏凌厉,周身隐隐有煞气萦绕。

见到秦钺,桓容表面镇定,心中却着实是吃了一惊。

无他,秦钺和秦璟实在太像。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在看十几年前的秦玄愔。

“见过陛下。”

见到桓容,秦钺同样有些吃惊。不过,想到叔父之前所言,又觉得桓汉天子本该如此。

行礼之后,秦钺取出怀揣的书信。

立刻有宦者上前,郑重接过书信,呈送到桓容手边。

“钺之来意,尽在信中。”

桓容展开书信,从头至尾看过一遍,见到落在末尾的秦国太后印,以及秦玖秦玚等人的私印,神情未见轻松,反而更显凝重。

“真如信中所言,秦氏大举调兵是为何意?”

秦钺不见紧张,正色道:“陛下有疑,实乃情理之中。然事情未定之前,秦氏又如何能够相信,陛下会点头答应,真正放人?”

少年未过变声期,声音有些沙哑。

说话时语调没有太大起伏,却暗藏威胁之意。

如果双方达成协议,桓容点头放人,秦氏自然会履行承诺。如若不然,边界守军大举南下,两败俱伤在所不惜。

听出话中威胁,郗超眼神微变,贾秉面露兴味。

桓容微微挑眉,问道:“不怕朕杀你?”

秦钺朗笑出声,道:“陛下大可以试一试。”

帐中突然陷入沉默。

桓容看着秦钺,明明该发怒,却偏偏生出一股佩服。

“秦氏郎君,果真名不虚传!”

“陛下过誉。”秦钺收起笑容,继续道,“来之前,钺曾得大母和大君之言,见到陛下,需当面言明,只要陛下肯点头,放回几位叔父,秦氏即刻退出边州,永镇漠南。只要一脉尚存,不容外族踏入华夏半步!”

少年的声音铿锵有力,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在场之人的心头。

“秦氏祖训,守汉土,卫汉民,驱逐贼寇。”

“今日出长安,秦氏再不入中原半步!”

这是承诺,也是誓言。

以寻常眼光来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口出此言,未免有几分儿戏。然而,秦钺是秦玖的长子,秦策的长孙,未来的秦氏家主。

他发下的誓言,足以代表整个秦氏。

“秦氏可以没有钺,漠南不能没有叔父。”见桓容神情松动,秦钺继续道,“陛下当知,漠南驻有近万胡骑,叔父在,他们自可为利刃,如臂指使。叔父不在,这把利刃将朝向何方,无人能知。”

帐中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桓容拿起书信,从头至尾看过两遍,颔首道:“请郎君暂留营中,朕明日予郎君答复。”

“多谢陛下!”秦钺起身行礼,道,“如陛下允信中所言,还请下诏。诏成,钺自会往城下,劝守军打开城门。”

桓容点点头,不假他人,由贾秉为秦钺带路,引他往营中休息。

未几,桓容升帐,召集群臣,就秦氏提出的条件进行商议。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最终,多数人赞同与秦氏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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