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106)

“回殿下,是盐渎送来。”婢仆恭敬答道。

“盐渎,小郎送来的?”司马道福被精致的花纹吸引,舍不得移开暮光。盒子都如此惹人眼,盒中之物十成更加精美。

如果是姑孰送来,她或许还能得上几样。盐渎送来的东西压根是想都别想,能看两眼都是造化。

越是得不到越想要,越是看不到越想看。

司马道福耐不住好奇,不再去院中赏雨景,而是转道去见南康公主。

婢仆没有阻拦,也不敢阻拦。让开半步由司马道福先行。

彼时,南康公主正同李夫人商量,元日将到,该给桓容送几车东西。

“瓜儿在盐渎,椒柏酒用不上,他也不喜这酒的味道。莫如备上两坛屠苏酒,再运去半株桃木。”

“阿黍会煮好桃汤备下,倒是无需挂心。”

“五辛菜,”南康公主顿了顿,嫌弃似的拧眉,“瓜儿向来不喜,我不在眼前,八成是一口都不会吃。”

李夫人掩口轻笑,道:“郎君不喜此味可是随了阿姊。”

桓容不喜欢辣味,也不喜菜肴过咸,这点的确像足了南康公主。相比之下,桓大司马倒是喜咸喜辣,年轻时是无咸不喜、无辣不欢,通俗点讲,相当口重。

两人正商量着,阿麦至内室禀报,道是盐渎来人,随车有桓容送来的节礼。

“两只大箱,六只长盒,现在门外。”

“瓜儿送来的?”南康公主大喜,当即让婢仆入内。见司马道福跟着进来,难得给她一个好脸。

“来人现在何处?”

“回殿下,来人自称石姓,现为县公舍人,带有郎君亲笔书信。”

“舍人?”南康公主恍惚想起,日前桓容来信,的确提到任命国官。

“阿姊,既是郎君派来,不妨一见。”

“好。”

南康公主点头,见司马道福赖着不走,皱了皱眉,到底没有马上赶人。

婢仆移来三面立屏风,南康公主坐在正位,李夫人坐在左侧,司马道福知道李夫人在府中地位,知趣的坐到右侧,没有开口惹人厌。

室内安排妥当,阿麦亲往客室去请石劭。

大概半刻钟左右,身着蓝色深衣,头戴葛巾的年轻郎君走进室内,隔着立屏风端正行礼。

南康公主仔细打量,发现此人五官俊朗,目光清正,不由得点了点头。转头和李夫人交换眼神,后者也是轻轻颔首,轻启红唇,低声道:“郎君能识人。”

司马道福看清石劭面容,兴致大减。

她喜爱的是类似王献之一般的风流郎君,石劭俊则俊矣,多少带着北地郎君的气质,实在不得她的眼缘。

见礼之后,石劭取出随身携带的书信,转手递给婢仆。

“殿下见谅,此间事关重大,仆必得当面说于殿下。”

南康公主在屏风后展开书信,快速扫过之后,神情变得严肃。将书信递给李夫人,转向司马道福,道:“你先回去。”

“诺。”

司马道福到底出身皇家,并非真的没有眼色。见南康公主不愿多说,当下起身从屏风后离开。

香风飘过鼻端,石劭始终正身端坐,目不斜视。

待司马道福走远,立即有婢仆守到廊下,南康公主凤目含霜,锐利的视线穿透立屏风,刺到石劭身上。

“你竟鼓动我子如此行事,到底适合居心!”

南康公主之威非同小可,石劭提前做好准备,仍禁不住头皮发麻。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殿下,仆受府君大恩,断无加害之意,如有半句虚言,愿遭雷劈火焚!”

时下人笃信鬼神,石劭发下如此重誓,南康公主神情未变,语气却稍见缓和,不再过于咄咄逼人。

“如此说,你是为我子考量?”

“回殿下,确是。”石劭沉声道,“仆早年曾往来南北市货,不敢言诸事了若指掌,却也有几分把握,算得上消息灵通。”

南康公主没有出声打断,等他继续向下说。

“府君出身尊贵,锦衣玉食,貌似万事无忧,实则周遭险恶,稍有不慎便将落入险境。”

南康公主抿紧红唇,攥紧十指,李夫人无声靠近,借屏风遮挡,覆上南康公主手背。

“府君出仕盐渎似是龙困浅滩,步履维艰,实为虎入深山,鱼入汪洋。”

“府君到任之后,收拢落难县民,铲除县中豪强,收回盐亭,广分田地,大除弊政,仅两月时间,运盐船超过去岁半年之数,县中百姓俱赞府君仁德。”

“秦氏乃北地高门,其祖可溯至秦汉。”

来自远方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