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585)

“是吗?”司马道福瞥他两眼,又夹起一块糕点。

幽州的新奇东西确实多,连糖糕都做得与众不同。滋味实非一般,配着茶汤,她能吃下整整半盘。

“细君,”桓济压下火气,拉下脸面,温声道,“你我终归是夫妻。夫妻一体的道理,细君总该明白。”

“哦。”

“天子几次三番召大君入朝,大君复辞不受。固然是忠君之举,难保朝中不会有人落井下石。”

司马道福再次转头,看着桓济,笑容更显得讽刺。

“夫主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这样拐弯抹角,你说得累,我听得也累。”

“幽州来人何意?”桓济终于道出真意,“可是官家曾有事交代于你?”

司马道福心头一跳,表情力持镇定。

“夫主为何这么说?”

“不是有好处,那奴……敬道怎会派人来见你?听说还留下一什州兵,专门护你安全?”桓济冷笑道,“你是兄妻,他为小郎,这般不知避讳,不怕我这兄长误会?”

司马道福没生气。

事实上,能不管不顾的痴缠王献之,压根不会被三言两语激到。

比起建康的流言,桓济的话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话中牵扯到桓容,传扬出去,难保阿姑不会对她更生厌恶。

心念闪过,司马道福故做怒色,抓起漆盏猛地掷去。

漆盏擦着桓济额角飞过,不等他质问,一只漆盘又迎面飞来。

茶水浸湿大衫,糕点沾了满身,混着浓重的酒气,不只模样狼狈,味道更是难闻。

“司马道福!”

桓济猛地站起身,怒视又抓起漆盘的妻子,“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司马道福同样站起身,气势半点不让,“怎么不想想你都说了什么?!”

“我说什么?”

“说我和小郎?你也配!桓济,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桓氏二公子?”司马道冷笑道,“你已经是个废人,废人!无官无品,连送去建康为质都不配!没有子女供奉香火,死了也是孤魂野鬼!在我跟前摆威风?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你、泼妇!”

“泼妇?”司马道福大笑数声,“我就是泼妇,你当如何?你敢休了我?只要你敢,信不信临贺县公的爵位都要易主?”

“你疯了!”

“不,我没疯。”司马道福笑容更盛,“是你蠢,蠢得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蠢得无可救药!桓熙断了一条腿,还好端端的做着世子。桓歆是个墙头草,如今照样在建康为官。桓祎被你辱为痴子,现今官至一县之令,谁敢小看?”

“桓容,”司马道福顿了顿,看着桓济的目光活像在看一只井底之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物,“他乃幽州刺使,淮南郡公!桓济,你最好睁开眼睛,别一直活在梦里!”

桓济脸色煞白,几无人色。

“想当年你是如何害他?”

“现如今,他执政一方,爵位比肩大人公!名望、民望、战功,几乎样样不缺。你之前想叫他什么?奴子?”司马道福冷笑更甚,“和他相比,你才是奴!你和你那不上台面的阿姨一样是奴!”

“住口!”桓济额头鼓起青筋,双目赤红,状欲噬人。

司马道福心生警惕,下意识后退半步。

桓济怒气冲头,失去理智,狠狠一脚踹了过好。动作实在太快,用足十分力气,若是被踹到身上,难保不会受伤。

就在这时,阿叶猛然扑上去,拦在司马道福身前,替她挡下这一脚。

砰的一声,阿叶蜷缩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仍强撑着挡住桓济,沙哑道:“殿下,您快走,来人!来人!二公子疯了!”

“阿叶!”

司马道福双眼泛红,死死盯着桓济,猛然拔下凤钗,狠狠扎了过去。

室外的婢仆听到叫声,匆忙跑进来,见到眼前的情形,顾不得害怕,纷纷上前抱住桓济。豁出性命一般,不肯让他再“行凶”。

司马道福趁机上前,金钗猛地扎入桓济肩头。一下不解气,拔出又扎了第二下。

“啊!”

桓济痛叫,奈何手脚被牢牢抓住,没法移动分毫。

眼见司马道福赤红双眼,金钗再次袭来,不由得心生胆怯,开口求饶:“细君,我错了,我错了!莫要如此,快莫要如此!”

“呸!”

司马道福纵然暴怒,也知晓不能真杀了桓济。否则,她必然没法活着离开姑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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