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774)

无论陆商海贸,建康的触角交织成网,不断扩张。

精美的丝绢、色彩艳丽的布帛、似雪的白糖、精美的木器竹器、稀奇的漆器和陶器乃至瓷器,随着商队的足迹,市遍中亚西亚以及南亚。

古老的丝绸之路再次焕发活力,海上的商路渐趋成熟。

得朝廷旨意,商队换回大批的粮食和黄金,充实国库和州郡府库。

此外,商队每过一处,都会留下常驻之人,设立“商铺”,保证来年继续市货,尽最大的可能畅通面间往来。

对于商队的到来,有的番邦举双手欢迎,有的则现出怀疑态度,甚至出现杀人劫货等恶行。

桓容的反应很直接,道理讲不通,那就开打!自己派兵没条件,不惜金银挑拨番邦之间的仇杀。

反正他有钱。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最初,他担心消息传出,会被群臣各种反对。

哪料想,试探着问两句,得到的回答大出预料,牵扯到此类事,无论文臣武将,想法比他更为激进。连谢安都奇怪的看着他,分明在说,以直报怨,尽诛贼寇不是理所应当?

桓容正经表示,那里不是自家地盘,很可能造成纠纷。

谢安没有半点动摇,就一句话:那又如何?

“不如何?”桓容震惊。

“不如何。”谢安淡然。

或许是认为天子不合时宜的“心慈手软”,谢侍中正色表示,这样的恶行绝不能姑息,今日不施以惩戒,他日必会变本加厉。

可惜国朝兵力不足,只能行挑拨之策,借他人之手。如果有条件,直接灭国才是上策。

“不比前朝啊。”

谢侍中慨叹连连,桓容半晌没能回神。

用力掐一下大腿,疼得眼圈发红,桓某人这才确定,眼前的人真是谢安,不是整日念着放火的贾秉。

要么说,历史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谁能想到,王献之会说出“弓弦之内尽是汉土”,又有谁会想到,江左风流宰相会开口出兵、闭口灭国。

仔细想想,这一切,似乎、好像、可能是他的锅?

桓容无语望天,最终决定,背上这个锅,似乎也不错?

台城宴会之后,青铜鼎出水的消息传遍南地,北方亦有风闻。

彼时,秦策下令迁都长安,西河豪强高门尽数随迁。

西河定为陪都,交由秦玖的长子、秦策的长孙秦钺镇守。因其年龄尚幼,设国相辅佐,待及冠后再亲理国事。

秦璟率骑兵沿途护卫,其后返回彭城驻守,以防边境生变。

至于抽调骑兵之事,秦策再没提过。但父子间裂痕早生,未能弥补半分,反而越来越大,再无法恢复往昔。

临行之前,秦璟同秦玖见了一面。

兄弟对面而坐,秦玖形容枯槁,脸上却带着不正常的红晕。非是饮酒所致,唯一的解释,是他开始服用丹药,借以强撑起精神。

“阿兄。”良久,秦璟终于开口,“有今日,你可曾后悔?”

秦玖没说话,似没料到秦璟会有此问,且问得如此直接。

“阿兄,我从没想过同你争,至少在昌黎出事前没有。”秦璟凝视秦玖,黑眸深不见底,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

秦玖仍是没出声,对上秦璟双眼,视线频频闪动。

“秦氏的祖训,我一直记着,先祖的警言,我时时刻刻不敢忘却。”顿了顿,秦璟垂下眼帘,看着茶汤映出的倒影,沉声道,“阿兄,你我是同母兄弟。”

这两句,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没有任何关联,秦玖却听明白了。正因为明白,他的神情更加萎靡,愈发衬出脸色红得诡异。

“今日一别,未知何日能再同阿兄当面。弟有一言,望阿兄能够记得。”

“……你说。”秦玖终于张口,声音沙哑,仿佛砂纸磨过。

“阿跃是个好孩子。”秦璟抬起头,再度对上秦玖双眼,正色道,“不该留在他身边的人,最好尽早清理干净。阿母身在长安,怕今后分不出太多精力。国相虽有才干,终归不能事事插手。”

“阿兄,莫要让昨日教训在阿跃身上重演。”

“建康已然易主,司马氏为桓氏取代。今闻桓氏得神鼎,万民归心。阿父在长安建制称帝,同南边早晚会有一战。”

说到这里,秦璟加重语气,“汉末至今,成乱百年。是该结束战乱,中原一统,还山河安稳的时候了。”

“阿弟,”秦玖沙哑开口,“你想说什么?”

“我之意,阿兄不是已经明白?”秦璟扯了一下嘴角,“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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