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守卫(170)

阿尔多松了口气——还好,他还算坦诚。

卡洛斯一直是个很坦诚的人,即使对刚认识的朋友——他不喜欢虚伪客套的那一套,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毕竟是弗拉瑞特家的小少爷,对于不想打交道的人,他当然知道怎么样敷衍躲避。

“我可以补偿。”阿尔多略微往前走了一步,胸口几乎贴在卡洛斯的后背上,却并没有触碰到他,而是站在一个非常巧妙的、既不显得逼得很紧,又非常有存在感的一个位置上,他说,“我不能把他们还给你,但是我希望有一天,我自己能代替他们。”

卡洛斯为了生计,曾经为吟游诗人填过很多酸溜溜的词,不少都是歌颂狗屁不通的爱情的,他耸耸肩,头也不回地点评说:“略假,老词了。”

阿尔多一滞,然后他突然轻轻扳过卡洛斯的肩,猝不及防地凑上去轻轻地吻了卡洛斯一下。

卡洛斯一呆。

阿尔多睁着眼,看进他的眼睛,一只手撑在窗户上,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捏住卡洛斯的下巴,温柔地舔过他的唇瓣,并没有深入,只是浅尝辄止,呼吸放得极轻极长,克制地屏着,最后又近乎甜腻地在卡洛斯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这才留恋万分地往后撤了一步。

卡洛斯从来不知道阿尔多竟然敢这么肉麻,呆滞地站在原地。

阿尔多顶着他那种一辈子都很镇定的表情说:“我会做到的。”

说完,竟然没别的话,就这么大步转身走了。

卡洛斯:“……”

这是什么和什么?

阿尔多大主教认为自己的战略性转移非常不错,很具有让人反思并意犹未尽的效果——是啊,英明神武的大主教先生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身体产生了某种不和谐的变化,而仓促逃走的。

卡洛斯在窗边干巴巴地站了好一会,忽然叹了口气,好像有人在他的心里点了一把火,那熄灭了不知多久的火种轻易地就被吹起了细碎的火花。

这让一向决断利落的卡洛斯难得地有些迷茫。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突然推开窗户,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嘿,小伽尔,对着个麻袋有什么意思,我来陪你过两招!”

伽尔猛地把沙袋戳了窟窿:“谁是小、伽、尔?”

卡洛斯大笑起来:“埃文!埃文出来!别在对着电视练胆子了,男人不见点血怎么能长大?”

埃文大难临头地挠着墙:怎么又被这祸害想起来了?

伽尔自愿把特训加为了别人的几倍,每次只认领最艰难的任务,出去一段时间,就会伤痕累累地回来,在治疗师不给签名之前,他会利用这段时间疯狂地投入到卡洛斯的训练中,白天在圣殿里,晚上还要继续。

一个人可以有多大的改变,只要看到伽尔就明白了。

这个稳重的、看起来甚至是斯文的年轻人,有一段时间竟然变得杀气腾腾起来,以至于叫看着他的人都忍不住担心起来,路易甚至亲自陪他出了两次任务,然而慢慢地,那种杀气又渐渐地淡下去,伽尔变得比以前更加内敛起来。

他在慢慢地变得强大。

也许有的时候,一个人强大与否,不在权力财富或者其他什么……而在他的心——当他碰见强大得仰断脖子也追不上的对手或者榜样时,能不怀疑自己、从此一蹶不振,而是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努力地往前追赶,无论经受什么打击都决不放弃。

那么他成为一个从里到外都很强大的人,其实只是时间问题。

连卡洛斯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对伽尔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放任和无原则的纵容,慢慢地变得严厉起来——这个不着调的家伙竟然也能像一个真正的家长那样,在每次训练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当场指出他的不足,对他临阵时的每一个动作都亲自把关,并且在改不过来的时候上手敲打。

当年他的格斗老师的一句名言——只有被打疼了,才会记住。

三个月以后,萨拉州的夏天已经进入尾巴,初秋的凉意冲散了酷暑,在杰森街区被卡洛斯斩了半个角就逃之夭夭的影子魔终于露出了行踪,伽尔立刻带人去追了。

而这天下午,阿尔多突然从圣殿里,把正在蹭着“追踪监控技术”课听的卡洛斯拖了出来,他们在人来人往的萨拉州乘坐了地铁,不知道转了多少圈,阿尔多才带着卡洛斯来到了一片建筑工地上。

卡洛斯迷茫地看着不远处的街区和繁忙的十字路口,又看了看进进出出的工人,莫名其妙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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