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18)

何氏母子只得又回了郑家,这一年,郑靖业刚十二岁,还没到担起一个家的年龄。

郑家也遭了灾,本来好好的日子都顾不得你了,何况现在?

族人既看上了郑靖业手上的几亩薄田,也觉得何氏是个能干又不会反抗的人,倒想把郑靖业过继给另一家族人,同时让何氏改嫁。这个改嫁也是自产自销,嫁给一个年过三旬又已丧妻的族人。反正何氏能干,郑家又先付过一笔彩礼,何氏也没有了娘家人。

对于郑氏家族来说,这样的安排是家族内部资源整合,对于本家族来说是非常合适且有利于发展的。郑靖业不这么想,何氏,也不这么想。

郑靖业在舅舅家的时候倒是有幸半工半读读了一阵子书——舅舅家日子虽然紧巴巴对外甥还是不坏的——很有天份的样子,何氏把满腔的希望放到了儿子身上。逼着改嫁算自己命苦,忍就忍了,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就要不是自己的儿子可不行,何氏难得强硬了一回,以死相抗,还声称如果再催逼就一拍两散。欺软怕硬是人类的天性,郑氏族人安静了下来,却是不可能给他们母子以任何帮助了。

母子二人就这样过了四年,郑靖业十六岁,按照法律来说,成丁了,他干了一件轰动全族的事情——要求分宗。郑靖业非常“不肖”地变异了,他一点也不像他的父母,性情倒是棱角分明得很,人也很有主意。

说服了母亲,他决定分宗,当然受到族人阻挠。他这四年可不是什么都没干,打探到了某人与邻村寡妇有私一类阴私事以为要挟,又拿家里的几亩田、几间屋作诱饵(按照法律,卖地,同族人有优先购买权,不用说,中间又被克扣了一笔),再作出如果不让他如意干脆一拍两散的姿态,各个击破,终于分了家。

带着少得可怜的家产,他卷起铺盖背起老娘,大步朝天闯江湖去了。

据不完全统计,这些族人后来倒了大霉。反正一有什么事触到郑靖业心头一动想到了他们,就有人要倒一茬子霉,弄到现在郑家本宗已经凋零怠尽了。你欺负我,我发达了不跟你计较是我肚量大。要是你逼我娘改嫁,我还原谅你,我就不是人。

这些都是惨痛的革命家史,郑琰是不知道的,一直不知道。她只道自家爹是贪官+权臣,自家也没有什么深厚的历史背景,却没有深想这背后的故事。不外是小时候过得不好,长大了发愤图强。

现在看来,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又有几人能够不偏狭?

郑琇低头不语,他只知道小时候族人上门来闹过几回,每当这个时候祖母就抹泪,然后他娘就BH地抄起扫把一通乱打,顺带把郑氏族人从头骂到脚。眼泪淌了下来,小时候日子苦,他爹一边帮人抄书一边求学,他娘也要劳作养家,就是祖母带着他的。他倒像是祖母的亲孙子,性情温和,不似郑靖业那样偏狭。

杜氏已经忍不住落泪了:“阿娘从来慈善,人善被人欺啊。”她没受过婆母的虐待,两人感情好。

郑靖业也忍不住落泪,仰天看了一会儿房梁,继道:“我奉你们祖母移居山阳城,遇到了你们母亲……”

杜氏的经历更像个种田流女主,她是住在山阳城里的,入籍是良民,已经没了什么土地,只有在城外有两亩菜园。也是爹早死,还有一个老娘,没有弟弟,自己支撑门户。这是一个性格与何氏截然不同的女人,有担当、有干劲。

郑靖业刚好就租了她家的房子居住,此时识字率低,即便是在城里,代写书信代抄书这样活计也挺受欢迎的,郑靖业勉强能够糊口。

他还有一个想法:名士季繁就在山阳左边的兴泰,他要去读书、去求名,然后发家。

下面的发展也就顺理成章了,先是两家母亲说得投机——都是寡母带着孩子——然后两家当家的都是孩子,接触得也多。郑靖业是怕了像他娘那样的女人了,杜氏的脾性正对胃口。

杜氏这里,也是需要有一个男人的,兼之年纪相仿,彼此合意。

两下一拍即合。没有什么“等我功成名就回来娶你,出去蹓跶一圈功成名就又带回来N个家世良好的美女当姐妹,也许还要让你当小老婆”的桥段,郑靖业直接结婚了。

两家合一家,资源整合,结婚、求学、生子,度过了一段现在看来既不幸福也不美满,但是当时已经觉得很轻松的日子了。

然后郑靖业出仕,名师弟子的名头帮了他很大的忙,同门里如顾益纯更是大力相助。出仕之后的路并不好走,老鸟欺负菜鸟,家世好的看不起家世差的,业务混乱、互相倾轧、挖坑使绊子,上峰不干活全推给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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