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628)

这是世家所不能容忍的。邺侯把懒洋洋的表情一收,面上笼罩着一片肃杀之气:“若真像先帝那样令四夷宾服也就罢了,咱们吃点亏就吃点。才德不及先帝,还妄想效先帝之举,也不怕折了他的小腰。”

蒋进贤道:“只怕他想不到,”语气很公平地道,“你们没看出来么?今上所思,还都是有些道理的,能不简拔新人吗?能不整肃风气吗?关起门来说,我蒋氏也有隐田隐户,还越来越多,子孙宗族为官者遍布上下,有贤有愚,国家很吃紧,也是非整顿不可了,逼勒一下,也好让懒东西们长进一点,”他是宰相,对这些情况还挺了解的,“就是他想追谥生母,也算情有可原。”

其余三人一默,国家便宜占得多了,确实不太好。蒋睿对这些事情并不太上心,开口也就随意一点:“您说他想的都是对的,可怎么做出来就这么傻呢?”

蒋卓醒悟道:“就是这个,想的都是好的,就是没本事执行。譬如括隐,池长安在鄢郡就做得有声有色,换一个主在旁的地方几乎没激起民变。先帝能破例尊奉宋太后,今上……”不用说了,完败。

邺侯突然道:“那他宠婕妤而用梁横?”

直到此时,大家才发现刚才的讨论歪楼了。

蒋进贤的心思放到萧令先的身上了,开始怀疑起先前的决定来了:“那两个人先不用管了,婕妤想做什么,还得等她儿子长大再说。至于梁横,小人得志,长不了。”蒋进贤已经在暗中收集梁横的不法证据了。

蒋睿无聊地道:“他再闹,指不定叫谁给捅死在路上了。”

蒋卓忽然道:“你与池长安倒是亲热,他那里有什么消息?”

“他?现在就是傻爹一个。”

话题越说越轻松,心里却很沉重,太坑爹了,皇帝又开始不可靠了。萧令先就像一只不听话的狗狗,你以为已经驯好了,一不小心,他就又被坏狗狗给带坏了。蒋进贤的心里是矛盾的,换皇帝又不是换袜子,说换就换了。如果犹豫不决,一旦大家都适应了萧令先,再想换就困难了。要动手,光靠自己还是不行的,至少要联合郑靖业,这又涉及一系列的利益分配。

蒋氏在动摇,叶氏就更动摇了,叶广学本就不支持萧令先,跟萧令先相处的也不那么愉快,只要有人能牵头,他一定是最先响应的。他女婿魏王就很不错,萧令先个二缺对所有的兄弟都宽容得一塌糊涂,叶广学琢磨着,是不是布个小圈套,让萧令先同意让魏王进入中枢,宗室拜相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叶广学也是不肯担上一个涉嫌废立的罪名,如果是萧家人内部矛盾内部解决,这个问题就好看了。

别说世家了,郑靖业都对萧令先不满了起来,诚如蒋氏所言,徐少君也好、梁横也好,都不算什么,可怕的是背后透出来的信息:萧令先觉得翅膀硬了,他要飞!

郑靖业被萧令先的蠢样儿逗乐了,你还飞呢?一亮翅膀就被拍趴下,还没吸取够教训吗?真是死性不改!这就难办了,如果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进退,知道底线,大家各让一步也就罢了。现在的问题是,萧令先不想听别人的诉求,一味地“我要如何如何”,摸不清别人的底线,这不找死么?

郑靖业没当过皇帝,也不想当皇帝,对于书上所说的“怎么样做一个好皇帝”、“什么样的皇帝才算好”也是嗤之以鼻。但是,他知道什么样才是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皇帝——先帝那样就不错。可郑靖业手上再没一个觉得可靠的人了,萧令先哪怕是在做太子的时候,也算是一个好孩子,一登基就犯抽,这究竟是要闹哪样?

恰在这时,柳敏又上书,请求出京任一外郡。报告写得慷慨又真切,认为自己受圣人知遇之恩,却一直在京中做官,并不能体察下情,长此以往会脱离群众,这样不利于工作的展开,所以他请求放他外出做一任地方官,脚踏实地、深入群众,积累基层工作经验,为以后更好地服务社会做贡献。

背后对萧令先又是另一番说辞,什么萧令先现在对底下的事情也知道得不太多,最可靠的来源也只不过是鄢郡一地,其他地方究竟如何,也不能光听刺史、郡守们述职时候的忽悠。想当初,鄢郡前任郡守述职也说那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好地方哩。

萧令先被说动了,同意把柳敏外放。柳敏唯恐外出受阻,提前跟池脩之联络了一回感情,附赠了一个情报:张平这个死太监看梁横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梁横立时去死——梁横的参劾断了张平好大一条财路。“外斗在即,我也只好外出避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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