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736)

当时上课的是楚椿,这倒霉蛋被噎到了。坏了,说得太得意,忘了有个例了。

郑琰这女人虽然在政治上嚣张了一点,但是做事在世家看来也是可圈可点的,尤其是在攻击萧令先这件事情上,写出来的作文更是说到了世家的心坎儿上。楚椿再怎么样,也还要些脸面,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有一套的。至于郑靖业,那个家伙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好吗?他的出现就是来刷大家这些凡人的,完全不应该在考查范围啊!

楚椿只得又解释:“也有例外,也有例外。但是圣人不要因为一二例外,就忘掉了所有的正理啊!人是要吃饭才能活下去的,夏天多吃瓜果会舒服,可瓜果当不了饭。”

萧复礼更加听不懂,硬记了下来,转过头来就问郑琰。

郑琰听了也不惊讶,楚、赵二人这么说也完全符合他们的立场,而且他们说的很多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当下和气地问:“大郎还记得太师教的谱系吗?”

“只会背前面一点儿。”那么复杂的谱系,让他全背了也不现实,郑琰当年可是学了好几年呢。

“记得第一等华族之姓么?”

萧复礼点头道:“记得。”

“里面有楚氏吗?有赵氏吗?”

萧复礼继续点头:“有,”作恍然大悟状,“他们是在为自己家说好话,说不是自家人的坏话。”

看他的反应,郑琰大概能知道,除了自己、除了楚赵二人,萧复礼平日也没少被其他人教一些东西。这种感觉真是略微妙啊!一是欣喜学生的成长,二是觉得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对他施加了影响,略有些小醋呢。

萧复礼嘟囔一声:“原来太师太傅也不好。”

郑琰严肃地道:“话不能这么说,二娘不喜欢吃青菜,就说青菜不好吃。大娘不喜欢吃肉食,就说肉食不好吃。见解不同罢了。不是说世家就全部都很坏,太师和太傅教的道理,也有对的地方。至于外戚之家、贫寒之士亦有出彩者。世家里也有坏人,贫寒人家也有恶棍。凡事没有绝对的。做圣人,要学会平衡。”

“平衡是什么?”

郑琰拿起一杆笔来,骈起二指,把笔杆儿放到指腹上:“看到了吗?放到中间儿,这笔就稳了,这就是平衡,”把笔头的那一端抽了一点儿,笔杆儿摇摇欲附,再抽一点儿,笔杆儿掉到了桌子上,“这就是不平衡。”

萧复礼认真地看着,用心揣摩。郑琰又把笔杆儿放在指腹上,把毛笔末端抽了一点儿:“不管往哪一头侧重,都会不平衡。偏一点儿还能勉强维持,偏多了,就只好翻掉了。”

萧复礼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先生,我明白了!不能偏心,实在不得不偏,也不能偏得过了。”

郑琰摸摸他的头,收回一根手指:“你再看,用一根手指去维持平衡比用两根可要难多了。”再加两根指头,用三根指头,就更容易一点。

萧复礼看得很入神,不由自由地抽了一支毛笔攥在了手里。

郑琰还没停:“这只是一枝笔,只有两头,如果是本书呢?”抽出课本一合,竖起食指,一个指尖儿保持一本书的平衡,比毛笔难应付多了,两个指尖儿也不行,郑琰出了三个指尖儿,“看,一个国家,不止有两端,朝廷、民间,也不止有士庶。”

左手张开五指,稳稳地撑着课本,右手点着指头、课本慢慢地对萧复礼道:“这个,”指课本,“是国家,”在课本朝上的面儿上划来划去,“什么样的事儿都有,什么地方都有,要让他平衡,不能太偏了,这个,”挨个儿指着手指头,“是各色的大臣,单凭一个,不一定能治得好国家,人多好办事。”

萧复礼认真地琢磨着,却看到郑琰的中指与食指铰在一块儿乱动,手上的课本也快要掉下来了。萧复礼期待地看着郑琰,只听郑琰道:“大臣可以不是一伙儿的,但是不能窝里斗,党争误国!”

郑琰用一只手、一支笔、一本书,给萧复礼上了一堂再生动不过的政治课。

这是第一次,郑琰明明白白地用萧复礼能够懂的方式向他讲解朝廷、讲解国家。这样的教学便于记忆,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每当遇到复杂的问题的时候,萧复礼就会忍不住去想那只托起课本的手。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对于小小年纪的萧复礼来说,哪个先生好那个先生不好,不只在于他们讲的内容哪个更简单直接容易懂,也让他隐约觉出了谁更有私心,谁更无私。纵使郑琰再说,楚赵二人学问好,萧复礼对他们也难以再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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