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752)

各种迹象表明,生育一事使得韩国夫人不得不退回家中相夫教子,尤其是在一次添了四个儿子之后。外面的谣言也满天飞,最多的传说是婴儿身体不好,郑琰必须留在家里看孩子。最新的传说则是皇太后的娘家人陆续出孝,皇太后当然更信任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有人猜测,圣人的书法老师是不是要换个人来干了?毕竟郑琰已经脱岗数月,并且还有继续拖下去的迹象。

种种流言,郑琰都一笑置之,她正为池长生终于有了大名而高兴。过年了,池长生终于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池脩之请顾益纯为儿子赐名,顾益纯为徒孙取名为“宪”。池脩之认认真真地把“池宪”二字给誊到了族谱上。

因为池宪取名一事,郑琰向池脩之提起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底下孩子们还没有小名儿呢,就二郎三郎一路叫下去么?”

池脩之搓搓手:“是该起个名字分一分了,每次见他们,我是……真不容易分辨他们谁是谁。”

郑琰郁闷地道:“我也分不太清……不过我让人在他们衣服上缝上了甲乙丙丁四个字,”越想越郁闷,莫名地心烦意乱,“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先前老天爷让我挣这么多钱了,合着是怕少了不够他们分的。”

正在商量着儿子们名字的小夫妻压根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地直面爱子的死亡。夭折的是最小的那一个婴儿,名字还没有起吓懵了的乳母跌坐在地上,被侍女发现,谁也不敢瞒着,提心吊胆地上报。阿庆原是总领此事的,听了之后差点没倒仰过去:“不要慌乱,也许是背过气去了!”拦拦索索地跑去看,在青石地上摔了个跟斗。

第三百六十一章 唯一的挫折

池脩之跟郑琰还在商量着儿子们的小名儿,小名儿还没想好,池脩之突发奇想:“大名儿我倒想出几个来,大郎名宪,二郎取名为纪如何?三郎名纲,四郎名范,五郎……五郎……”

阿庆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脸上一片惨绿,眼都直了,当地一跪:“七娘,我对不起你——”尾音尖厉而凄凉。

郑琰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只觉得嘴巴发干,不知道为什么她声音也变了:“怎么了?”

阿庆哽咽地道:“五郎……去了……”

“哪个五郎?”

阿庆抖着手指,指向了育婴室的方向,郑琰整个人都瘫了,捂着嘴巴一屁股坐到了榻上,眼睛瞪得大大的。阿庆膝行上前,扶着郑琰的膝头:“七娘,七娘,七娘你别吓我,七娘!”

池脩之回神比较快一点,双手神经质地抖着,他又一次经历了亲人的死亡,掐了一把胳膊,努力平静地对阿庆道:“照顾娘子,我去看看!”

郑琰觉得脑子都要炸了,果断地站了起来:“我也去!”她以为动作干脆利索,说话坚定有力,在池脩之和阿庆看来却是摇摇欲坠,声音发抖。池脩之也不跟她争辩,示意阿庆扶着郑琰,深一脚浅一脚地去看儿子。

五郎的乳母等服侍人已经被阿庆看管了起来,小孩子独个儿躺着,眉毛淡得几乎看不见,五官很小很精致,小小的襁褓上绣着一个“丁”字。郑琰伸出手,抚着儿子的小脸,这一次生的儿子多,她没有办法亲自照看,此时才发现自己对儿子的样子是那样的不了解。指尖下滑,倏地一动,点着儿子的掌心,没错,指尖是暖暖的,转头对池脩之道:“他还在,他还是暖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池脩之跨了两步上前,伸手一试鼻息,嗓子里像填了个铅块儿:“阿琰,他,去了。”

郑琰想大声尖叫,声发不出一丝声响来,推开了池脩之,把孩子抱在了怀里。郑琰这一世顺风顺水,唯一的挫折居然不是来自朝堂而是来自家庭。

池脩之经历过父母之丧,比郑琰镇定些,家里统共两个主事的人,一个已经呆了,另一个就必须挺住。小心地把剩下的三个孩子给挪到卧房里,不留在夭折过孩子的房里——至少要重新装修做过仪式之后才能移进来。又要派人报信,定棺材,准备丧事,忙得瘦了一圈。

庆林大长公主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池府,阿肖迎了上来:“长公主,娘子一直呆坐着。”

“人呢?”

“在前头。”

郑琰第一次经历亲人的死亡,完全没想过死的会是自己的儿子,犹在五里雾中。庆林大长公主心疼她丧子,却见不得她丧气,怒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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