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830)

郑琰看他趴在桌上乖巧的样子,心头一暖,摸摸他的后脑勺——为显示尊师,皇帝上课的穿着很正式,头上戴着小冠,摸不着头顶。

萧复礼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意来,似乎想通过目光来安慰老师。

京城惶惶不安之中,池脩之已经在路上了,这时候也不管什么舒适不舒适了,全员骑马而行,池脩之只带了两身换洗衣服和印信,一队百人往边境而去。沿途也劝动了一些地主武装,又收拢了些精壮,诚如郑靖业所言,北地人民很彪悍,与狄人有血海深仇,一路居然让他收拢了千把人。

双鹰王正在围城,池脩之这么摸了过去。春夏草木滋长,池脩之令人伐下树枝系于马尾,又打着各色旗帜,虚张声势权充援军,想混水摸鱼一把,砍几颗人头以壮士气,趁乱进城!

不想双鹰王一点也不傻,队伍不乱,快速收缩,列出了箭阵,一套齐射,差点没把池脩之给灭了!算池脩之命大,大家都护着他,城上紧急开了城门,把这些人给接了进去。点点残兵,千把人还剩下八百,其中还有带着轻伤的。眼睁睁地看着狄人把战死同袍的脑袋砍下来,把重伤同袍先补刀再砍头。

池脩之站在城头,看着狄人把砍下的脑袋拿去记功,把剩下的尸体集中起来,封土以筑京观,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曹郡守咽咽唾沫,他也没见过这等阵式,双鹰王上回管杀不管埋,根本没这么凶残。抬头看看城头树起的池脩之的大旗,曹郡守识趣地没再说什么。

对面双鹰王对王弟与马骏等人道:“数百年来南人屠我族人,有一个恶人曾在边境筑了十几京观,今天他的子孙就在那城头上站着,我也让那个白面郎君看看京观好看不!”

合着这一手还是跟池祖宗学的啊?

虽然被双鹰王耀武扬武大力恐吓了,从来苦寒之地出来的人就多血性,又有血仇,在刺史亲临的激励之下,全城上下齐心协力,守起城来居然让打算趁城里人“吓破胆”的机会拣个漏的双鹰王一嘴啃到了石头上,倒折了数百人。

双方僵持不下,池脩之的信使已经到了定远军。郑德兴一看池脩之的信,脑子里就闪出他家小姑母的脸,不由双腿一软。急忙召人来商议出兵援助的事儿。按军律,坐视友军被围而不出手相助,如果事后证明你是另有安排,并且打赢了,也就算了。否则,是要问罪的。

池脩之是郑靖业的女婿,还有个凶残的老婆,见天的呆在大正宫城不在皇太后身边出主意就在皇帝耳边吹风,皇太后本来对定远军就有意见,这人就更不能得罪了。定远军上下没人敢反对,只是在具体的兵力调配方面,还要略作斟酌——要是双鹰王围点打援,又或者调虎离山反袭定远城怎么办?定远城的粮草可多呢,要是被双鹰王抄了,那乐子可就大了。得找到一个平衡点。

整个会议花了一天时间,议定,郑德兴与一有经验的副将,两人率十数校尉,领两万人,携十日粮,援助池脩之。定远军离司州一点也不远,郑德兴很着急,不断催促快行,副将道:“不能再快了,两万人还带着粮草,走得太快,队伍就要敌,队伍一乱,叫狄人骑兵一冲,这些人马就不顶用了。走得太快,力气都耗完了,上阵也不能打了,那是送死。”

郑德兴连脖子都憋红了,愣是没办法,只能眼看着部队一天几十里地前进。

郑德兴急,双鹰王也急——萧正乾又不是死人!可是这城虽然不坚,人却很顽固,死扛到底,又因为池脩之在这里的缘故,四里八乡的乡亲们、邻县邻郡的同志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往这里增援,让双鹰王也很头疼。狄人本不擅攻城,在双鹰王的带领下,攻城技术有了大幅提高,毕竟是新手,上一回南朝没准备让他得手,现在人家认真起来了,他就吃力了。

可他们都比不上池脩之苦逼,曹郡守满头汗地跑过来对他说:“城里突现疫情!下官已经下令他们不要声张了。”

池脩之:“!”肿么这么苦逼?

外有强敌,内有疫情,外敌好对付,打就是了。疫情就不好办了,万一消息散播出去,民心乱了,这仗也就不用打了,池脩之自个儿从城头上倒栽葱下去死得比较痛快!

池脩之可以镇定地面对双鹰王,却不得不面色凝地问曹郡守:“疫情究竟如何?症状是什么?可延医问药?”

曹郡守脸色比池脩之还要不好:“前两天只有几匹马病了,下官没有亲自去看。这几日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前两天病死了两个,也没人在意,这两天又陆续两了十来个人,下官这才觉得不对。下官令杵作验尸,又令城里郎中、游医、兽医等来看,都说是——恶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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