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879)

萧复礼先是感叹郑靖业子孙兴旺。郑靖业笑眯眯地道:“圣人新婚在即,不出数年,大正宫里一定会很热闹的。”

萧复礼年轻脸嫩,耳朵尖透着粉红:“相公不要取笑了。”

杜氏听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软糯,心里就很喜欢:“这是人生大事,可不是取笑。年轻人,总要成亲了才算是真的成人了,叫看着也显稳重。这十五岁的成了亲,与二十岁的还没媳妇,人就宁愿信头一个。”又问郑靖业,婚礼怎么样了。

萧复礼不好意思地看了郑靖业一眼。

郑靖业胸有成竹地道:“圣人放心,该准备的,臣都准备了,”又劝萧复礼,“皇太后那里,圣人还要善待如往昔。孝道最大。”

萧复礼郑重地道:“我不欲负皇太后,只因立后之事,干系国政,不可不慎而已。我独一个,如何报答皇太后都是成的,于私,我并不惜此身。国家是祖先披荆斩棘、诸元勋戮力同心、黎庶应命方打下来的江山,于公,我不敢抛弃国家百姓。非干国政,一切都依皇太后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请辞

郑靖业满意地道:“圣人如是想,言是国之幸事,也是皇太后的幸事。”

无须说,随行自有人记录这两人的谈话,萧复礼也被后世史评为“明白人”。做皇帝而能明白,离“明君”也就不远了——此时他十三岁。

说到这里,萧复礼才得了机会说了来意,他虽经郑琰游说,当时点了头,心中依旧不舍。还有些惶恐:“国家那么大,我虽有心,也需要指导。李相公有才学,然性急躁狂放,韦相公年老体衰,暮气沉沉。楚太傅其直太过,赵太傅独崇礼教,平江王擅兵擅文不擅政,先生有慧眼,奈何是女子又只有一人。相公舍我而去,我心难安。”说到最后,难过得要哭出来了。

杜氏很心疼他,以前见得少,还不觉得,现在看一腼腆少年眼睛水汪汪的,想起萧复礼的坎坷经验,杜氏心软了,咳嗽一声,瞪着郑靖业。

郑靖业柔声道:“臣并不是即日卸任,尚须办些交割,不见圣人成婚、太后还政,臣也不放心离去呀!天子之婚,最早也要到明年,明年圣人就十四了,可以开始理政了。说起来是年轻了些,却正可与国同长,”叹口气,又说,“臣这是担心呀,人老了,易胆懦,老成持国虽好,过犹不及。到时候拖累国家就不好了。人一旦在高位上,习惯了权势,就容易不放手,就会面目可憎。趁我还能管得住自己走得开,先走了,也显得不那么讨厌一点。”

萧复礼听得略呆,郑靖业已经伸手摸摸他的狗头:“我与老圣人君臣相得,便是先帝,也还处得。从先帝灵前看到圣人开始,我就很喜欢圣人,圣人勤学知礼,我很欣慰。可不想因为恋栈权位而变得面目可憎,被圣人讨厌啊。”

萧复礼感动得哭了:“呜呜,我还是舍不得相公嘛!”

郑靖业哭笑不得:“臣还没有去见老圣人,纵休致了,圣人想见老臣,遣一宫使足矣。圣人不舍臣,臣亦不舍圣人,感动不已,却不想圣人这样依赖于臣。做圣人,要有自己的主心骨啊。”

萧复礼最终被郑靖业忽悠了,暗道郑靖业真是个大好人,一点也不贪恋权位。郑靖业又答应他,帮他操办完了婚礼——这个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萧复礼纳徐欢之时,主要的装修工作都做完了,当时连皇后的仪仗都准备好了,只不过徐欢用的是妃礼而已。如今徐欢被迁到承嘉殿,昭仁殿崭新崭新的,只要把布置略作调整就得了。再就是择吉日,吉日定在来年春末,在这几个月里还要通知各藩属。

郑靖业还要趁这段时间为萧复礼介绍一下朝中局势,何人精干,何人庸碌,何人社会关系广,等等等等。萧复礼更觉郑靖业是个纯臣,愈发挽留郑靖业多干些时日。

在君臣聊天的时候,杜氏就带着儿媳们出去了。萧复礼与郑家父子聊得很哈皮,也在暗暗比较郑琇等与郑靖业的差别,心里颇为惋惜:郑相公的儿子们是不错,却没有郑相公那样能干,唉,本来还想让他们子承父业呢。可惜先生是女的,否则……萧复礼开始发散思维。

郑靖业的辞职报告在朝中掀起风浪,最后却在萧复礼与郑氏父女分别见面之后没了声响。郑靖业依旧做他的丞相,却得到萧复礼更多的尊敬,满朝上下不知道多少人骂他奸滑似鬼,欲擒故纵,真是个大大的奸臣!

郑琰听到风声,只是一哂,这种流言只是毛毛雨,她还要去顾家一趟——见见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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