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91)

何必那么累呢?郑德平看着他家大堂兄那般努力,跟在顾鼐那小子后头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越发觉得“上进”是这个世界上最束缚人性自由发展的东西。他依旧摸鱼摸得不亦乐乎。

有人说,科学技术的发展源于人类对于懒惰的追求,不想打扇儿,就有风扇空调;不想烧火,就有电炉煤气;不想跑路,就有了汽车飞机……

同理,郑德平如果想在祖父和母亲的高压之下偷懒,他就必须高效。能一次过的从不拖到第二次,能少说一个字就绝对要言简意赅。

郑靖业愁得要命。一个闺女就够他受的了,千万别再来一个奇奇怪怪的孙子!

他的儿孙普遍是中上水平,没有特别出挑,却也不笨。长子、长孙虽然脑袋方了一点儿,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理,也长进不少,照此下去也不致太糟糕。可是德平就让郑靖业想抽人了,他是二房嫡长子,也是挺重要的一个孙子,可怎么就这么地没有存在感呢?这怎么行!日后如果自己死了,即使不分家,郑德平也不能没有担当,郑靖业的孙子,怎么可以这么蔫儿?

就算蔫儿吧,好歹也要有一样能拿出手的,可以让他倚仗。没有,一点也没有!学问就不说了,问一句答半句,绝不举一反三。骑马,绝不比规定多跑一圈儿,射箭,让射十箭绝不浪费第十一下。

这些都不说了,更让郑靖业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郑德平的字。像是拿芦柴棒儿划出来似的,枝枝楞楞,除了像个字,再没办法给他别的评价了。好歹你祖父是当世书法名家,你老师是当世书法名家,咱能不能不这么丢人啊?

郑靖业再慈祥、再护短、对家人再如春天般温暖,也忍不住要以盛夏火热的情怀来抽一抽这个孙子。

郑德平觉得,如果挨一顿打能换来日后安稳,他也就认了。打就打呗,他祖父还能真把他打死打残了不成?觉得打而无效,日后不但不会再打,还得放纵着他。

这时候,不知道是灾星还是救星的小姑姑出现了,护着死活不让打。这世上敢跟郑靖业瞪眼死扛的人不多了,偏偏郑琰就是最不怕郑靖业的那一个。

“您打他干什么呀!他犯什么错儿了?”

“你给我让开!大人教训小孩儿,你小孩子不要插嘴。”

“有理走遍天下,他还那么小,你就打。”小姑姑,你跟我同岁。

郑靖业大怒:“他都多大了,写的字像是苍蝇蘸着墨水在爬!读书不肯大声我忍了,不乐骑射我忍了,吹笛子像是要断气我也忍了!还要怎么样?你再不走开,我连你一块儿……来人,把七娘带下去!”

郑琰挥着手里的本子:“他多一个字儿都没写,可他一个错字儿都没有!哪家学写字的能从不错一字啊!”效率啊亲爹!我这顶着嫩壳儿的刚写字儿还写废了很多呢,这货是一点儿也没错过啊,他都不带打草稿的!

顾益纯看够了好戏,才大方地承认:“不然我为什么不管他呢?”

当祖父的目光落在身上的这一刻,郑德平想,人生果然是苦逼的。他眼含热泪,用苦哈哈的目光望着小姑姑,控诉着:被你害死了!

结果人家拍拍他的肩膀:“人各有所长,你写字儿不好,又不是笨,挨打太冤枉了。天生我材必有用,这世上必须有你擅长的。好好干,我很看好你哟~”

从此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他被他那个奸诈成性的祖父从各方面试练着,终于成了郑家一枚苦力。

我宁愿挨那一顿打!若干年后,郑德兴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戳着地,引来一众仆役惊呼:“阿翁阿翁阿翁怎么了?”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怎么地了,更加拼命地喊,还要去报告他家儿孙。

嗡嗡嗡嗡的,像一群苍蝇!

“闭嘴!”不能不说话了,郑德平终于吐出了两个字。老子辛苦一辈子,终于能够安静躺着晒晒太阳,你们还来吵,就不能让我少说两个字么?

“太子妃真是过奖了。”杜氏口上打着太极,心思已经转了八百圈儿。

对面太子妃依旧笑得很是亲切:“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府上孩子的教养都是不错的。”

“当不得当不得,”杜氏连连摆手,“不过是不惹事儿罢了,说到教养二字,实不敢卖弄的。”

以陈氏的出身,夸起杜家“教养”好来,真是天大的笑话。更另提两人丈夫之间的那些个恩怨过往,不互骂已经算是双方克制了。杜氏跟陈氏说着场面话,心中极是不自在。

谁能想到呢?太子妃居然邀邢国夫人等几位夫人到东宫小坐!这是要和解还是怎么的?是真心还是缓兵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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