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924)

萧复礼深思道:“池尚书之策已尽善尽美矣!众人不惜牺牲,图的也就是个封妻荫子而已!我治国,又少不了这些人。下手太刚强,则我初临朝,威望不及景宗(老皇帝),恐难服众。届时争执又起,耽误国事,是为后世开恶例。”

李幼嘉识趣地道:“诸侯广占田地、奴婢,世代相因,亦非国家之福。先朝多少代,皆因兼并、臣强国弱而亡,这是必得治的。惜乎眼下不得良策以根治之。”

萧复礼自嘲地道:“景宗朝丧一柱石而争来的大好局面,就要葬送在我的手里了!”

李幼嘉连连摆手:“圣人不要灰心!其实臣曾以郑相公的学生自居,郑相公曾言,万事毋沮丧,一天做不到的,就两天,只要做,总能成。”

“善哉斯言!”萧复礼又恢复了一点信心。

李幼嘉见状长出了一口气,萧复礼又问李幼嘉,还有什么可以补充的。这正对了李幼嘉的专长,他想了一想道:“爵位之事,眼下只得如此。圣人亲政日短,有些事情,景宗也是壮年才能办得到。然则万事皆由韦知勉所愿,未免荒唐了。嫡庶之分,圣人一定要坚持啊!”

萧复礼冷静地道:“这个我省得。一旦松了口,我家无宁日,”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招招手,示意李幼嘉靠近,“丞相也要坚持啊!我记得先帝时亦曾论过嫡庶的?”

李幼嘉会意:“正是!景宗时更是议过,毋以妾为妻!”

萧复礼心中大定:“卿定要持之以恒。”

“臣敢不从命!”

送走李幼嘉,萧复礼定定神,决定召李神策来,希望通过李神策放出风声,沟通世家。在他的名单上,杞国公、应国公等也是要谈一谈的——当然也忘不了退休老干部郑靖业。

李神策往萧复礼对面一坐,就知道这小皇帝要说什么,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自从做了宰相,李神策发现自己的脾气都快磨没了。作为主政全国的人,李神策完全明白这事儿不可能恢复到世袭而不降的局面——客观条件完全不允许。李神策终于明白了魏静渊的苦处,也知道郑靖业还不算太混蛋:只要是个目光长远的政治家,就会发现,世爵必须裁抑,特权阶级的人口只会越来越多,挖国家墙角只会越挖越凶残,必须加以抑制,必要的时候不止要让他们放血,还要抽脂割肉!

李神策心里已经许了池脩之的建议了,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世家开口而已。现在萧复礼给他递了个现成的借口来,李神策答应得也很痛快:“圣人所言甚是!国家耗不起了。”

萧复礼感动地道:“李相能如是想,实是国家之福。李幼嘉能如是言,我不算太诧异,相公如是言,实是令我感动。只是这样,要把相公架到墙上啦,我很不忍心。先生说,景宗常忆魏静渊,以为负一良臣,我不想后悔,我不欲避事——相公不妨透些风声,朕意如此。”

李神策深深地看了萧复礼一眼,生出一股豪气来:“圣人何出此言,为国家臣不避水火。且这样对世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免得镇日里衣食不愁、不愁出仕,连子孙都不用愁,养出一群废物来。”

萧复礼加了一句:“我去崇道堂听课,先生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亦如此’,相公所言,正可为注啊!自己弱了,别人都要强。”

李神策的心,复杂得自己都分辨不出来:“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萧复礼一连搞定两位宰相,心中大定,继续请了袁曼道来。袁曼道的年纪已经很大了,须发皆白,做这个宰相,纯粹是萧复礼赶鸭子上架,要用他来压一压人。看到老宰相颤颤巍巍地进来,萧复礼亲自跑出去搀他入内,袁曼道感动地道:“不敢,不敢。”

萧复礼诚恳地道:“相公本该安享天伦,是我又劳动相公了。”

袁曼道年老,说话也是慢吞吞的,声音还透着点儿嘶声:“应该的,应该的,臣山野村夫,一介寒生,受朝廷三世恩遇,本无以为报的,”话锋一转,“人老啦,有时候会有些小私心,然则袭爵一事,圣人,真不能让步啊。国家,国家……”

萧复礼飞快地接口:“国家养不了这些人,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前朝之鉴不远,数朝倾覆动荡,皆因这糜烂腐败。”

袁曼道点头:“看来圣人明白哒——”

萧复礼慢慢解释道:“但是,总不能这样耗下去,这件事,我是宁愿耗到持魏公之议的。然则,为此一事,使朝臣势如水火,开了党争之恶例,多少好局面都是这样蹉跎坏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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