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1113)

宋成暄行礼:“简王之乱已了,皇上可以安心,我手中兵权会交给朝廷,王师应握在皇上手中。”

新帝就要拒绝,宋成暄道:“盼大周兴盛,天下安宁。”

望着魏王离去的身影,新帝眼睛中一闪黯然:“魏王爷让朕敬佩,只可惜朕永远及不上魏王,若是魏王在大周该迎来盛世,可惜战乱生生折损了一位明主。”

魏王交回兵符,出京养伤。

回到小院子里,廖先生等在那里。

宋成暄脱掉身上的长袍,廖先生立即上前查看,只见宋成暄胸口凹陷处又肿胀起来,触碰之下立即有血水淌出。

这旧伤是在追杀李煦时留下的,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愈合。

廖先生道:“魏王爷多年征战不得休养,现在不用再受奔波之苦,总该按我的法子调理身体了,我定要想方设法将这伤治好。”

宋成暄难得面容柔和:“这伤近日来已经不疼了,可见先生的药大有效用,先生可以安心。”

伤口这样怎会不疼,廖先生难以相信:“我去给王爷煎药。”

送走了廖先生,宋成暄梳洗之后换上一身长袍,慢慢地在院子里走动。

已经是冬日,可即便不穿氅衣,也不会觉得寒冷,回到这里就像归家了一样,宋成暄走在长廊中,目光所及处仿佛看到一个倩丽的身影,他定睛再看过去,只是一棵花树伸展着枝杈。

宋成暄站在那里恍然一笑,却不肯再多走一步。

“王爷,有不少将领前来拜见。”

管事的声音传来,宋成暄微微涣散的目光才重新凝聚。

打了胜仗之后,他都会入营犒赏,这次为了避开京中的应酬,他走得太急了些,那些将领就跟着追到这里来。

宋成暄道:“让人准备些酒菜,将他们叫来吧!”

管事不禁一怔,王爷从来不在这院子里招待客人,这次却为何改了章程,难得家中热闹一次,管事忙应下来,立即下去筹备。

推杯换盏,整个院子热闹非常。

酒席之间,众人畅所欲言,宋成暄的心情也很不错,听着大家说笑频频举起酒杯。

永夜在一旁侍奉,发现宋成暄正侧头看着窗外。

宋成暄忽然道:“今年院子里的花开得不错。”明艳的花朵,恍若她嘴边轻绽的笑容,似乎最绚丽的一抹颜色。

永夜顺着宋成暄的目光看过去,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摇摆,他的嘴角不禁颤抖:“是开得很好,要不然我去园子里剪一枝来……”

宋成暄摇了摇手,他略微感觉到有些头晕:“我醉了,让大家早些散了吧!”

永夜点点头立即转身去吩咐,将军们却不愿意走。

“公子怎么会醉,别骗我们了,公子喝遍整个军营都没醉过,每次倒下的都是我们。”

“是啊,今日才没几杯,永夜你躲开我去跟公子说话。”

那人笑着去推永夜,却没想到没能推动,永夜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山峰。

永夜平日里喜欢板着脸,但为人向来温和,不知今日为何一反常态,将军还没回过神来,衣襟已经被永夜拎住,永夜表情深沉,眼睛中带着一抹血色:“我说公子醉了,都给我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永夜这样一说,气氛顿时一变,将军们虽有不忿却怕打扰了宋成暄,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宋成暄似是对外面发生的事并无察觉,他靠在塌上握着手中的酒杯望着窗外的一切。

下人又抬了个暖笼前来,可他却觉得愈发冷了,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形,他想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却觉得气力仿佛都被抽走,身上有千斤重。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宋成暄脸上浮起一丝释然的表情:“永夜,带我去她屋里吧!”

这一路走得很慢,战场上受过的伤全都在这一刻回到他身上,让他走起路来有些踉跄,腰背也很难挺得笔直,手用不上力气,喘息也变得艰难。

战场上的亡魂从不分年龄,他也是血肉之躯,怎会被战火饶过。

终于走到她的屋子,寻常时候他只是站在屋外,不敢进门去看,生怕发现她已经不在,可这时候,他站在那里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声,他抬起手推开了屋门。

将屋子里的摆设看了一遍,宋成暄坐在外面的榻上,这里能够看到内室里的情形,当年她在这里养伤时,他就常坐在这里陪着她。

不能靠得太近,难免会让她觉得不自在,却也不能太远,这里是他能接受的距离。

宋成暄躺下来吩咐永夜:“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永夜点了点头。

屋子里重新归于安静,宋成暄慢慢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整个人慢慢被一股寒冷而包围,原来是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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