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岸(115)


虽说也只是套四样,但若从体积上来看,那个更醒目一些,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更在意的是其中的味道,他表现的这么大方,落在孙鹏眼中是满心敬佩,落在郑定辉眼中……也是敬佩,不过这敬佩的却是:你就装吧!装吧,我看你要把这孙家公子骗到什么时候!
他这么想着,当然不会去拆刘文的台,反而按照他所说的,不断的去灌孙鹏,他们先前在华安就经常聚会,他也知道孙鹏的酒量,清楚这小身板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却是极能喝的,因此不断的想办法往他嘴里送酒,一会儿说一句,咱们三人能在这里相遇真快活呀,一会儿又说一遍这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吧。孙鹏也觉得能在这里和刘家兄弟喝酒很高兴,再加上他自忖酒量不错,也不怎么在乎,所以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们一边喝着,一边谈论着,刘文就将话题往此时朝廷的动向上引,他倒不是对朝廷有什么用心,而是纵观整个大珠朝的科举,排除那些恩科不说,很多科考都和当时朝廷的动向有关。
当朝廷要有什么大的动向的时候,有时候是会在乡试的考题上出现的,毕竟考举人,其实已经是在考官员了,虽说一般的举人在最初只能做个八品或九品的小官,但已经是广大的基层干部了,这就像是现代的公务员考试,固然从这种考试中看不出太多实质性的问题,但却能看出国家的方向,比如,在有的考试中就会出有关非洲的问题。
大珠朝有邸报,但邸报却不是他们所能接受到的,而他们在上面也没有什么关系,要想知道朝廷的动向,也只有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了,正好,这孙鹏虽然位置不够高,家世也不够显赫,却是贡生,他所处的环境就是能谈论,并且也有这种消息来源的,果然,孙鹏虽然才来京城半个多月,各种方面的消息却没有少听,此时被刘文引诱着,就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当朝宰相身上:“当朝的李大人,那真是要千古留名的忠臣,当年他做御史,那就是铁面无私,后来做学政,为我朝选拔了诸多良材,先帝去世,他为顾命大臣,二十年来兢兢业业,当今圣上一成年,就还政于朝廷,如此风范,正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也是喝的有些多了,虽然还没醉,却也有些兴奋了,说到这里,他还拱了拱手,一副赞叹的样子,他不知道他现在赞叹的李大人,现在很是焦虑,不仅焦虑还很是为难,不仅为难还有些茫然,看着对面的皇帝,他心中只有一个感觉:这是报应吗?是报应吗?是报应吗?
他这边想着,那边的皇帝也开口了:“李公,你相信报应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语气却有些软绵绵的,话音中,还带着几分神秘的气息,若是刘文在此,一定会发出一句生活就是盆狗血之类的感叹,这位,正是他们当初在港口遇到的那一位,也正是大珠朝的第十四任皇帝,郑玉文,此时的年号为安平,之后也有人如此称呼他。
安平帝今年二十八岁,在位二十年,纵观大珠朝从开国到今日的历史,他虽说不上是在位时间最长的,但也可以说是少有的了,当然,这与他早早就登基有关,在他第一次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才八岁,二十岁以前,他都只是一个木偶,二十岁那年,被人赞为大忠臣、大贤臣的李思安为他主持了亲政仪式,因此,就说他手握大权的日子,也有八年了。
只可惜这八年并没有将他锻炼的怎么杀伐决断,怎么乾纲独断,反而看起来软绵绵的,而他所思考的问题,也总让李思安无数次的想撞墙——虽说历代有不少皇帝都相信道术,相信什么神佛的,但人家说到底,是想要长生不老,成神成佛,而自己面前的这位呢?为什么思考的问题总是这么与众不同呢?比如说现在,他在问什么?报应?一个皇帝要相信什么报应吗?
“李公?”
那软绵绵的声音又响起了,李思安只有硬着头皮道:“陛下,此等事情……唔,圣人有言,敬鬼神而远之,今年的科举马上就要……”
“朕昨晚又做梦了。”不等他把话说完,安平帝就又道,“又梦到了太祖。”
李思安心中发苦,心说太祖和您相差一百多年,您连他老人家的样子都没见过,上哪儿梦到啊,安平帝好像也知道他心中想什么因此又道:“朕虽没见过太祖,却见过太祖的画像,而且虽然看不清楚,但朕心中清楚,那就是太祖。”
他这么说了,李思安也不能说他梦到的不是,更不能说太祖不会显灵,只有道:“想是太祖,也是心怀这次科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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