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3)

如今他老人家一朝为帝,才情不减,发自肺腑而又用词隽永的马屁之言,火候纯熟,叫观者闻之,撼动心神。

姜秀润前世里,虽然在大齐的殿堂上,听人高声诵读了这篇国书,早就领略了父皇阿谀的文采,可再世为人,骤然又看了一遍,还是觉得羞臊得很,没得眼看。

时间紧迫,进城的队伍在缓缓前行,一会就要轮到波国的使者车马入城了。

她心知自己没有国印,没法假造出一卷新的国书,不过……还有另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姜秀润快速地找到了那句“孤之小女姜秀润,性情温良,容貌昳丽,愿得伴在齐帝圣驾左右,安顿枕席,修习帝王圣德,染盛朝臻美礼仪熏陶……”

姜秀润忍着恶心看了一遍,确定只有这一处句子需修改,便拿出绣花的绷子,将誊写国书的绢布绷紧,再用刀小心翼翼地切下的那句中的两个字。

因为这国书用的乃是波国特有的莹光蚕布,布质细腻绵软,易于书画,同时因为乃是莹光蚕丝的本色,就算是两块不同布料也没有什么色差。

秀润从进贡的箱子里翻处一匹布料,磨墨润笔,凝神模仿父皇的字样,写下了“子”、“禾”二字。

待得笔墨gān了,再剪下布块,对好布茬,施展她拿手的平补技艺,快速地缝补起来。

不大一会的功夫,那块布料便被缝补妥帖,不是内行之人,根本看不出缝补的痕迹。

而那露骨的要把女儿进献给齐王的话,变成了“孤之小子姜禾润,性情温良,容貌昳丽,愿得伴在齐帝圣驾左右,安顿枕席,修习帝王圣德,染盛朝臻美礼仪熏陶……”

秀润心知,那大齐的皇帝并不好男风,这样的国书大约能恶心得大齐圣明帝君省了好几顿御膳。

虽然走了一步险棋,但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能让她试着扭转自己与哥哥的厄运了。

想到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箱子里哥哥的长袍和发冠,快速地更换了衣物。

前世里,因为京城跟随秦诏外出打猎,她作男装打扮,换穿猎装时,曾惊喜地发现自己原本妩媚妖娆的容姿,在身着男装时,竟然奇异地收敛不少。加之长手长腿,身材高挑,竟然是颇有几分羸弱少年的翩翩英姿。

现在,她换穿上哥哥的衣服,虽然未曾揽镜自照,也深知自己当是风流倜傥的鲜活少年模样。

上一世里,也许是进城的时辰不对。她若乱世飘萍,生平际遇太过不堪。

这次上苍显灵,许她重活,那么她便换个入城时的方式——以波国王子的身份,入一入这大齐的虎láng之城!

第2章

幸而这城门口队伍排得甚长,让她有了偷天换日的时机。

可是这篡改国书,也不过是第一步,如何让押解自己的申雍也跟着改口才是关键。

姜秀润深吸一口气,心内有了主张。

当姜秀润身着男装从马车上下来时,看着这么俊逸非凡的“弟弟”,哥哥姜之也是一愣。

那下了马,正坐在一把加了棉垫的竹椅上等得不耐烦的申雍正就着水,吃着肉gān——那最后一皮囊的水尽他自己留着喝了。

他这趟差事,也不过是护送两个失势的王子与王女入大齐为质。他这个热气腾腾的国舅,也就无所谓对这两个落了毛的小凤凰太过恭敬了。

看了姜秀润一身别致的打扮,他吐了下牙缝里残留的肉gān渣,讪讪笑道:“姜姬真是会耍闹,好端端的,怎么穿起了男服?”

姜秀润手里握着改好的国书,一本正色道:“我本是男儿身,身着男装,有何不妥?”

这下申雍简直是要拍着肥腻的肚皮大笑了起来:“姜姬,莫不是是在车上睡傻了,说什么昏话呢?”

在申雍看来,姜姬虽然贵为王女,却是失宠的先后所出,如今没了亲娘,一遭沦为质押在他国的质女,便是早晚要客死他乡的孤魂。

而这位姜姬又一向性子文雅,从来波国的这一路上都是哭哭啼啼,叫人没的心烦。

他身为当今皇后的哥哥,跟这等软弱可欺的小辈说话,全无敬意可言。

姜秀润看了看车马检查快要轮到他们波国了,当下也不绕弯,只是伸手将还没有封漆的国书递给了申雍。

申雍瞪圆了眼儿,刚想申斥她为何敢私自拆开火漆封印,便见她从容展开那卷国书,指着其中一行给他看。

这一看,申雍直觉得血充天灵盖,是又惊又怒,恨不得一马鞭抽向姜秀润。

“你……你怎敢……”

姜秀润赶在他破口大骂之前,一把钳住了他的手,还未来得及修剪的长指甲也深深地嵌入他的肉里,压低嗓门道:“申将军,你若此时高喊国书被弄了假,没了国书,我们便要被洛安城的侍卫当做jian细捆绑起来,就算大齐的君主不杀你,护送国书不利的消息传回波国,我父王能饶恕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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