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18)

说是西边山脚下,其实却也有着两里地,路上积雪未消,风吹进衣服里,冻得她直打颤。到最后干脆和小黑一起飞跑起来,结果还在雪里滑了一跤。只不过有厚厚的雪垫着,倒也不十分疼痛,反而引得阮云丝大笑起来。

小黑原本都急得转圈儿了,结果看到主人反而开始大笑,它便也欢快的“汪汪汪”叫起来。

好不容易一人一狗来到了猎户村,说是村子,其实只有十几户人家,平日里和小王村也时常有往来,她们需要粮食,而村民们有时候也去买些野味打打牙祭。

阮云丝来到村东头,只见一个妇人正在清扫院子里的积雪,她便喊道:“王嫂子,怎么这力气活不让王大哥干,你竟亲自上手了?”

那被叫做王嫂子的妇人抬头一看,见是阮云丝,便笑道:“原来是阮妹妹,这大冷的天儿,你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路上雪可还厚着呢。”说完就忙赶上来开了街门,将阮云丝让进来。虽然平日里阮云丝不种地,只在家中织布,但是因为她有时也会来买点野鸡山兔什么的,所以和这猎户村的人倒还相熟,最熟悉的就是这王张氏。

第14章 虷病

当下就将阮云丝让到堂屋里,阮云丝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王嫂子,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我想着买些野味回去烤着吃。不知道你们家可有没有能卖给我的?或者别人家有也使得。”

王张氏就露出为难的表情,叹气道:“妹妹怎么不早说?早说我给你留一些。如今都到年根儿底下了,剩下的也不过是咱们家自己吃的。不过你别急,我让狗子替你出去打听打听。”

她说完,就冲里屋喊道:“狗子,你去你伯伯叔叔家问一圈,看看谁家有没有剩下的黄羊腿鹿腿狍子卖?不要兔子和山鸡。”说完,就从里屋出来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儿,脆生生答应了一声便跑出去。

王张氏就笑道:“年前你来这儿买过一回山鸡,我记着有好几只呢,想来这时候未必就吃完了。所以倒是看看有没有别的。你觉着呢?”

阮云丝笑道:“恰恰是嫂子说的这样。山鸡家里还有两只。咦?这大冷的天儿,王大哥去哪里去了?莫非这时节还能进山打猎?”她话音刚落,就见王张氏的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垂头道:“哪里是去打猎?他是跟人一起打黄鼠狼去了。”

“打黄鼠狼?”阮云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黄鼠狼这东西她在现代的时候也听说过,那时人都叫做黄大仙,说是十分有灵气,还会魇人。只不过如今在这乡下住了半年,她却知道乡人们对黄鼠狼是又敬又恨。敬的倒是和现代一样的理由,多数人都说黄鼠狼容易成精,是黄大仙。恨得理由也简单:单单是这半年,小王村里就让黄鼠狼叼走了二三十只鸡。怎么能不让乡人愤恨。

但是若说主动去猎黄鼠狼,这却是从未有过的事儿。小王村被黄鼠狼祸害了那么多鸡,也没人说咱们想个法子,把这些祸根除去。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这些人心中对那“黄大仙”十分敬畏,只要它不祸害到人身上,几只鸡丢了就丢了,全当给黄大仙摆了供品。

因此心中不由得就有些奇怪,追问道:“这是怎么说的?虽说现在是隆冬时节,但若真是想打猎,倒也有些兔子山鸡,运气好野羊也不是遇不到的。怎么却想起去打黄鼠狼了?”

王张氏叹了口气道:“妹妹在村子里,就没听说过什么风声儿?”

阮云丝越发诧异道:“什么风声儿?我这两个月只忙着织布存钱过年,后来去过一趟集上,也就没有再外出,莫非就是这么短的时间,便发生了什么大事?”

“唉!这样也就难怪妹妹不知道了。”王张氏伸手揉了揉额头,面上也现出几分痛苦之色,低声道:“从今年秋开始,也不知我们村子是怎么了,统共十几户人家,竟然就有两个孩子得了虷病,前些日子,老赵家的小三儿也得了。这不,逼得男人们没办法,只好上山去打黄鼠狼,可如今七八天过去了,竟是一只也没有打到,再这样下去,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孩子被吃透了。”

这一番话阮云丝听得如坠五里云雾,不由得诧异道:“肝病?肝病和打黄鼠狼有什么关系?该去找大夫好好医治才行啊。更何况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得肝病?除非是先天里带出来的。”

王张氏看了她半晌,方醒悟道:“怪不得,妹妹是半年前才来小王村的,观你举止言谈,想必从前也是生在大户人家。没听说这个病也不稀奇。这不是心肝的肝,乃是生在人身里的一种虫子。小孩子们身体毕竟不比大人,因此这欺软怕硬的虫子就专挑孩子下手。一旦身子里有了这虫子,任你怎么治怎么补都没有用,就只有眼睁睁等死。好在得这病的孩子并不甚多,我也只在八年前看过,哎呀那孩子死的惨啊,脚底下活活儿被吃出了一个大洞,至今想起这情形,我还是浑身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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