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474)

他看得酣畅淋漓,不忍释卷,再三回味后才不得不佩服刘戬的评价:“果然是有高识伟论,辞气清淳,与渔猎陈言、雕文错彩者有薰莸之别。”

凭这两篇文字,他就不忍黜落这卷子了。

真有格式错误、涂改过多的,在誊抄一步就会叫负责誊抄的中书舍人们黜落,能到房师手里的,必然都是文字端正,格式规整的好卷子,直接取中亦无妨。不过刘学士是严谨人,定要看到最后一卷才定去留,他也多看了几篇。

看得多了,他也发现了崔燮的套路——几乎都是正破题目,然后依着题意分比论述,最后甩一个反扣破题的大结。虽然格局有些模式化,但其文字上雍容庄和,议论层层环扣,周密精当,识量也总比别人高些,像是生在哪个世禄公卿之家,熟知朝政。

他自然不知道这世上有种叫人“键盘政治家”,也不知道这科会试里混进来了个生在五百多年后的穿越者,只是越看越感叹这个考生的识度不凡。

待看到《假乐》一篇以“乐化”入手的惊艳破题,他就再也不嫌崔燮套路了。

只能写出套路的叫套路,能出众人未发之新意,将最难写的“乐”写得别出心裁、明白深彻,他的格式便是文有矩度!

这样的卷子不能取中,他这个房考官可以直接逐出帘了!

他不吝赞美地批下“乐最难言,乐以彰德之功,能发挥明白者仅见此作”之言,将文章品读再三,又在空白处添上了几个蓝圈。

二十天的卷子判完,刘、曾二人同时向两位主考官荐上这份卷子为本房经魁:“这篇虽是北卷,考生识量气度之高却不下于南方士子,文字亦庄雅雍容,颇有可观处。诗经房中之卷虽有文采胜过此卷的,但论其见识之广、忠爱之诚,能发经义深致之处,却难有比得上他的。”

刘、曾二人与主考尹直都是科考大省江西考出来的,也算是有些同乡之谊。尹直在阁中做到三辅,日夜想着再往前上两步,正需要同乡鼎力支持,两名乡党合荐的卷子,自然要给些面子。

且这份卷子上印着“北卷”二字,北方学风远逊南方,会试时取中的名额却占了百分之三十三,竞争并不激烈,取一张、黜一张卷子实非大事。

他有意卖个人情,便痛快地点点头,将那份考卷取来搁在自己座前:“能得两位房师力荐的,自当是可录之卷,本官回去再细细批阅。”

副考官吴宽默不做声,却从案前取了那份卷子翻看,想看看其中是否有什么暗记,能让三位江西考官合力择定它。

——实在是他被首辅万安万阁老大手笔的作弊给作出阴影来了。

因万安之孙万弘璧就参加今科会试,万阁老为了叫孙子中试,竟请旨令南北二卷各分其百分之二给中卷,使中卷取试之数每百人中得十四人。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朝廷抡才取士的威严几乎荡然无存,底下再有哪个官宦勋戚求到次辅、三辅头上的,实在是一点儿也不希罕。

吴大人抱着为国家揭除奸弊的念头翻开那份考卷,结果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做了暗记的文章,而是一篇篇文字庄丽、明莹老健的八股,还有那篇警策有力的论题。

《君正莫不正》一题正是他出的,题目似易而难,难在脱陈腐气,难在敢言正君心。而这篇恰恰没从其他考生常用的“孟子三见齐王而不劝谏,以求去其邪心”之例入手,而是以一句“天下无心外之治”入题,正君心处发挥殆尽,于“仁义”之心更是论得鞭辟入里,可说是尽去陈言而意自明备。

文辞可取,立意可嘉,文中拳拳忠爱之心更是叫人激叹欣赏!这考生不只没有什么作弊之嫌,更是国家取士最该当要取的忠直君子!

吴谕德暗悔自己误会了两位房考官,也错度了这考生,重重蘸取蓝墨,在四位房师判语后批了一句充满期许的“他日格天事业吾于子拭目也,其毋负!”

他批完卷子,转手搁到案头,对尹直说:“下官方才已先看过学士容为经魁文章的这卷佳作,果然见其颇有可观处。虽为北卷,其辞气之清高、对经籍研析之专精却绝不逊于下官先前看过的几份南卷,足可见学士眼光过人。”

尹直正忙着从中卷中挑万公子那份考卷,先没心思看别的,闻言只淡淡一笑:“吴大人老于文章,眼力自然绝佳。你做副主考能力排南卷取中它,这文章岂有不好的?”

他把别的卷子都撂到一旁,先细细看过四十九份中卷,寻找万弘璧的卷子。看过之后都觉得文章不像,为怕失漏,还去各房搜了落卷——总算搜出了那篇曾得他授文章作法,词句熟悉的考卷,然后不高不低地塞到了一百一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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