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似生平(7)

他说完,想到之前的事,又狠狠瞪了顾怀昭一眼,支使两个弟子架起顾怀昭,把他弄回弟子房。

顾怀昭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都上过了药。

被褥上蹭到了不少血迹,伸手去擦的时候,发现过得太久,鲜血都干透了,留了一块块硬邦邦的黑色印子。

顾怀昭捂著身上的伤,嘶嘶的抽著凉气,过了半天才抬起头来。

应雪堂已经坐在椅子上看了他很久,见顾怀昭望向这边,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师弟,好些了吗?”顾怀昭遇到他这种口气,总是有些局促不安,仿佛自己只能顺著他的口风,回答一句“不碍事”似的。

想到这里,嘴唇微微动了动,又闭紧了。

应雪堂果然没有听他细说的打算,很快转过了话头:“师父正在火气上头,我也不敢多劝,给师弟拿了几瓶药过来,都是上好的伤药。”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切入正题:“说起来,顾师弟私底下那位授艺恩师到底是何方神圣?前几年就发现师弟剑术老辣,师父定然更是不凡。没想到紫阳山上,还有这样的前辈高人,想请师弟代为引见……”

顾怀昭听见应雪堂款款而谈,竟是怔住了,良久才喊了出来:“什麽私底下的师父……应师兄,没、没有这回事!”

他心急之下,连眼眶都有些泛红,拿满是水泡和剑茧的手抓住了应雪堂的袖口,颤声笑著:“师兄,没有这回事!我都是自己练的,自己一个人苦练的!”

应雪堂仍是对他笑著,语气也很柔和:“师弟不要再瞒我了,第一次见你拔剑,就像个江湖老手,那套玉箫剑法,恐怕也学了有一段日子了。”

顾怀昭听到这句话,一颗滚烫的心像是浸在冰水里,人几乎被那种无法按捺的疼痛逼出眼泪来了,只好一个劲地颤声说:“师兄,没有这回事!”他死死拽著应雪堂的袖子,不断地说:“我没有什麽师父,是我自己苦练出来的……”

应雪堂没想到顾怀昭会有这麽大的反应,犹豫著在顾怀昭头顶轻轻摸了摸,才问:“那玉箫剑法又是怎麽一回事?”

顾怀昭只求他能多看自己一时半刻,哪里肯把多年来的苦劳让给他人,听到这里,人已经慌不择言:“是我偷看的,我看见别的师兄练剑,无意间记了下来。”

应雪堂闻言笑了出声,他相貌举世无双,这一笑占尽了紫阳山上所有颜色,直笑了半天才说:“苗师父也说这套剑法难练得很,要是师弟看上几眼就学会了,咱们还拜什麽师,入什麽宗派?”

第10章

顾怀昭被他问得怔住了,呆坐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怯怯地说:“应师兄,我可以证明……我、我看一遍……就能使出来。”

上一世被逐出师门之前,他已经跟著应雪堂,把紫阳山最富盛名的几套剑法都学过一遍,连其他门派的粗浅剑法也看了个眼熟。顾怀昭情急之下,巴不得应雪堂比划几招来考他。

应雪堂笑看著他,只是笑,不肯做声。

顾怀昭最害怕他此时的目光,像望著池子里的水藻,目光从很远的地方投过来,轻飘飘的。

“应师兄!”顾怀昭抓著他的衣袖,惶惶不安地喊了他几次,应雪堂才仿佛变成活生生的人,笑著说:“师弟现在起得来吗,我们去後院吧。”

顾怀昭自然满口答应,只是坐了两下,坐不起来。应雪堂从背上解下长剑,交由顾怀昭握著,然後背过身,弯下腰,把他一把背了起来。顾怀昭吓得气也喘不过来了,绷紧了背,双手小心翼翼环著应雪堂的脖子,伤口撕扯到了也不敢说。

应雪堂背著他慢慢走了几步,才轻声说:“师弟,用不著怕成这样。”

顾怀昭听到他这麽说,一句也不敢应,眼前就是应雪堂白得像美玉一样的脖子,他生怕自己滚烫的气息喷到应雪堂脖子上,只好仰著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呼气。直到应雪堂走出好远,他才说了一句:“应师兄,你手怎麽这麽凉?”

扶著自己两条腿的手掌没有一点温度,像铁箍似的。

应雪堂脚步一顿,顾怀昭看不到他是什麽表情,只能听见应雪堂柔声细语地说:“天太冷了。”

顾怀昭含糊应了,等到了後院,应雪堂轻手轻脚地把他放了下来,重新接过顾怀昭手里的剑,用衣袖擦了擦剑柄,语带笑意:“拿什麽剑法好呢?”

他顿了顿,才看向顾怀昭:“家里这套无双剑法从来没有传过外人,我比划几招,师弟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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