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622)

知道关城难攻,没想到这么困难。

然而就如宣灵所说,匈奴等不起,在休整之后,启明星亮起之时,第二拨的攻城开始了。

这一次,不仅是云梯,巨大的攻城木也投了进来。

兵力调集在城门,每一次撞击仿佛撞在了所有人的心口上,众人协力死死地压着城门的同时,城墙上的守军将第二批的烈油倒了下去。

宣灵看着那一条条的火舌席卷而下,然而心也跟着不断下落。

这次的攀登,匈奴并没有如第一次那般那么拼命,云梯仿佛就是为了消耗那批烈油而来。

而终于在火油告罄的时候,匈奴冲锋的号角被吹响,喊杀声震天。

“第二天了……”宣灵喃喃地说。

激战了一天一夜,她满脸都是疲惫,本该锋利摄人的白刃似乎因为杀了太多人,已经微微有些发钝。

唯有不变的是她自己,即使累得只能将剑尖支在地上撑着自己,身姿也如一杆标枪笔直。

她一直带领兵将坚守在城墙上,可就是钢浇铁铸的人也有累倒的那一刻。

不只是她,还有她的兵,哪怕幸运地躲过了箭矢和匈奴的弯刀,最后也累倒在城墙上,成了刀下亡魂。

“宣将军,裴将军战死!”

“王将军就义!”

耳边传来一声声的噩耗,宣灵的目光透过挣扎的士兵,落在震颤的城门前。

外面的巨木在顶撞,里面的将士们合力顶着城门。

忽然她目光一凌问道:“沈长泽呢?”

沈长泽坐镇城中,在四周城门之间调兵支援。

然而宣灵发现,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他的亲兵了。

护在宣灵身边的阿月和阿青沉默了下来。

宣灵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又问了一句:“他人呢?”

阿月和阿青彼此看了一眼,正待说话,像疯了一样的匈奴士兵忽然暂缓了攻势。

宣灵远远望去,后方阵营的匈奴大军调转了方向……

“半个时辰前,南门开了,沈将军带领两千骑兵绕后迎敌。”阿青垂下头,轻声道。

“不是有匈奴吗,怎么开门?”宣灵喃喃地问。

“沈将军佯装调离东门守将,南门的匈奴往东门去了。”

“傻子,他哪儿来的两千骑兵……”

“步兵上马。”

宣灵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人潮翻滚的远处,起着白翳的干裂嘴唇颤抖了几下。

“小姐,沈将军说他会回来的,让您等他。”阿青说。

宣灵回过头看她:“你信吗?”

就这么两千人,给匈奴当点心都塞不住牙缝。

所有人都知道,然而阿青却咬牙道:“奴婢信,沈将军对您说的话,从来没有食言过!”

是啊,这人不会骗她,哪怕她只有十岁,答应了带她出关就一定办到,即使回来被镇北王的皮鞭抽的皮开肉绽,床上躺了半个月都是乐呵呵地安慰她,别哭。

整个镇北王府,乃至镇北军都宠宣灵,才养成了她骄傲的性子,其中以沈长泽为最。

而这个注定成为她夫君,继续受她压迫的男人……

“他会回来的,他答应娶我的。”宣灵低声道。

她说完,抬起手背豪迈地抹了一把,迷蒙带上水雾的眼睛徒然一厉,高喊着:“传令下去,没有油,就用烈酒,没有酒就用热水,烫不死他们也冻死他们!”

这种天气,热水很快就会变冷,甚至顷刻间就能结成冰。

虽然会将云梯牢牢地固定在墙上,但是泼了水凝成冰之后,于匈奴攀爬却更加困难起来。

沈长泽争取来的时间,她一定坚持到最后一刻。

“凡是能喘气的给我上,死也死在城墙上!”

*

萧弘这辈子都没这么急行军过,他终于迎来了策马狂奔的日子,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一样,他全然不觉,坚定的目光只是看着前方。

终于在夕阳残血之中,看到了那悲壮的城墙,以及震天的喊杀声。

他当机立断,回身大喊道:“吹号角!”

宣灵觉得她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在暂缓攻城的匈奴重新发起冲锋的时候,整颗心都仿佛被掏出来扔到了雪地里,冻成了冰。

身上的刀伤和箭矢再多,当心没有的时候,疼痛也就感觉不到了。

她不去想那犹如螳臂挡车的两千骑兵究竟如此,只是举起了剑,指着如蚂蚁般冲过来的匈奴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誓死卫城!”

士兵们跟随着她一起喊道:“誓死卫城——”

疲倦仿佛超脱于肉体,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武器,哪怕撅了口,断了枪,捡起地上的兵器就冲了上去……

杀红的眼睛里没有泪水,临到死亡没有恐惧,只有不甘和怨恨!

然而再多的无畏终究挡不住匈奴人攀上城墙,巍峨牢固的城门被轰然撞开,那些如狼似虎的恶魔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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