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东风一梦遥(77)

我四处看着找东西,终于找到《秋风赋》的帖子,“就这些?”

“嗯。就这些。哦,对了。大人听了很生气,所以没有久留就回来了。”

“知道了。您去忙吧。”我展开笔墨,开始临帖。

该来的总是要来。

但是,杨不愁一直没有和我说过这些事。对墨墨的照顾也不曾减少过。

府中既没有传出那个丫鬟的“绯闻”,也没有哪个新的继承人诞生。杨不愁像个鞠躬尽瘁的大忠臣,把所有的时间奉献给朝务。

流言,似乎消散了。

转眼到了阳春,清明时节。墨墨五个多月了,那场病也没把他怎么着,还是活蹦乱跳的。这个孩子的生命力也忒强了!有时候看着他没心没肺的咧开没牙的嘴,我也会莫名的开心。

杨不愁陪着我们母子又去了一趟洛玉箫的墓前。坟前有灰烬,另一个方向有一角衣衫消逝。轻盈的没有脚印。

“以后我不想来了。”看着孩子,话却是对杨不愁说的。

他似乎从来没有抢过话,沉默了半晌,我忍不住抬头看他,才发现他正皱着眉头看我。此时,便斟酌着说:“嗯……你要是怕麻烦大可不必。这点事情,我还可以做到。”

我拿起一摞纸钱,烧着了说道:“谢谢了。不过,我们活着的时候就不怎么见面,死了更没必要了。再说了,不是有魂儿嘛,这时候也该投胎了。这会儿不定在谁家哭着吃奶呢,我们烧这些都没用。”想着洛玉箫躺在别人怀里哇哇吃奶,觉得很滑稽。扑哧笑了出来。

灰烬在半干不湿的空气里飞舞,吸引了墨墨的注意力。不停的扭来扭去,转动着胖胖的身子。十几斤重,几乎都要抱不住了。

“我来吧!”杨不愁伸手接过来。

君子抱孙不抱;。但是周围都是侍卫,奶娘也回家拜祭了。他不抱谁抱?

平日来的时候,他也抱过墨墨。再抱起来轻车熟路,大手一托,毫不费力。只是面上的表情,似乎便秘:“这个……他终究……是不是……太……”似乎不好说下去。

我接口道:“无情?那怎么办?”他为谁而死,因何而死,早在墨墨出生前,我就不欠他什么了。路是自己走的,别人都是看客。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似乎有个人说过:他一定要活得比我长,因为我这种女人……

算了,不想了。甩甩头,接过墨墨,回去了。

我只有现在,既不想殉葬,也无意牺牲,更没兴趣后悔。如果我做错了事,我会改;但是我不会年复一年的回忆那些疼痛,更不会等人死了以后才过来烧纸!

我下意识的瞪了一眼衣衫消逝的方向,有些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京城的四月已经姹紫嫣红,我怀疑这里的月历有些类似所谓的“农历”。我的记忆仿佛是洗过一般,凡是关于自己的都不能记起,偶尔几次似真似假的梦境又多半有个莫名其妙的喇嘛。但是,关于那个年代,关于那些宏观的社会,倒是记得很清楚。这是吃药能做到的吗?

凤嫂在家看护墨墨,杨不愁让宛芳和侍卫杨四陪我出来转转。晴好的天气,人也变得开朗些。最近太紧张了,在那个院子里时间长了会变态的。

花名我叫不出来,只觉得鲜艳明媚,百态妖娆。不过最喜欢看的是花下的绿叶,长短宽细,或密或疏,在喧闹中晕染出层层绿色,别样的优雅。层层叠叠的花木,因为这绿色,才有了层次,有了活力,相互间才像是不同的家庭,在阳光下戚戚喳喳的评论这看花人。

不知人看花,还是花看人?

我举高衣袖,透过阳光,看见细细的纤维丝上若隐若现的花粉颗粒。轻轻一抖,便四散飞舞,随风而去。花比人实际多了。

“夫人,您真漂亮。”宛芳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不解的扭过头,端正或许有,漂亮大概谈不上。

“真的,刚才你那么一笑,觉得比花都漂亮。”

“宛芳,你越来越会拍马屁了。难道我平常不笑吗?”

“啊!可是夫人从来没像那样笑过。”宛芳才十四岁,虽然在杨府七年了,毕竟还是个孩子。歪着头想了想道,“就是那种很开心,很轻松的笑。没有,奴婢反正没见过。杨四,你跟随将军时间长,见过吗?”

杨四憨憨的,有点像的卢,摇了摇头。

我笑着摇头看向别处,心情却没来由的沉重。

赛花,评花,是固有的赛事。不过远没有现代的超女精彩,充其量就是一群人围着彩台起哄。我们找了对面的茶楼,选了个好位置,坐下观赏。花会在白天举行,因为战事,宵禁虽然解了,但是晚上的“清街”还在继续。连大臣们加班,太晚了都不敢冒险上街,多半都住在官署。杨不愁也是如此,没有半分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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