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穿越女的倒掉(227)

他的失态没逃过沅哥儿的眼睛,“阿翁驾崩那日,近身侍候的宦官受伤了。”他指了指脑袋,“伤在这里,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随即阿翁便驾崩了,那些宦官便锁了宫门四处搜人。”他悄悄的凑上前,“十四叔,他们搜的是不是你?”

——他所经历过的事,经此一转述,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十四郎恼怒的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沅哥儿呲着牙,“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十四郎猛的站起来,掀了车帘子,吩咐,“停车!”

沅哥儿也拽着车帘子伸头出去,吩咐车夫,“不准停!直接回宁王府。敢停就砍了你!”

车夫谁都不敢得罪,却也知道这俩人里谁比较讲道理,忙惊恐失措的望向十四郎。

沅哥儿知道自己占了上风,便也转而安抚十四郎,“你当真要和我在丹阳门大街上争论此事?”

他大约很难明白,十四郎真的想——有一些秘密哪怕说出来后立刻便得去死,也比憋在心里来得舒服。

十四郎缄默至今是因他知道一旦说出来,还不知要有多少人枉死。可一想到天子死不瞑目,他便会自我怀疑——他究竟是在顾全大局,还是在姑息罪恶?明知顾全大局就必须姑息罪人,坐视死去的人白白死去——却还是选择所谓“顾全大局”的人,难道不该与罪人同罪吗?!

他看着沅哥儿洋洋自得的模样,又阴鸷的想——凭什么只他一人承受这些?凭什么沅哥儿就能干净无辜的在这里信口开河。

……

可他依旧将话咽了下去。

沅哥儿见他由冲动至悲愤、至痛苦,最终归于忍耐和沉默,心里便又恼火起来——他实在见不得十四郎“委曲求全”的模样。

两人放下车帘,各自坐了回去。

气氛一时凝滞。

“阿翁驾崩那日,我去找过你。你府上奴才说你在读书,可你没在书房。”沅哥儿说,“——你根本就不在王府。”

十四郎没动摇,也没理会。

他却也并不催促,“你恼我的言外之意,对阿翁驾崩的内情却丝毫不感到惊讶——因为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十四郎不答。

他虽失望,却也没发火,只接着说,“没人见到你入宫,是因为那个小仙女也在,她施了个法儿帮你隐身了。”

十四郎冷笑,“这可真是个好办法。”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沅哥儿斩钉截铁道,又厚着脸皮说,“你我都见到过,你再抵赖也没用。”

十四郎便又不做声了。

“反正她就是在——总有被我抓到的一日。” 沅哥儿略觉着无趣,终于不再咄咄逼人。他往车厢上一靠,胳膊搭在车窗上。目光散漫的落在素色的车帘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又道,“若是阿翁狂躁之下打了陈玄志,王卫清锁宫门,搜的是什么人?若搜的是刺客,为何又说阿翁是服金丹暴卒?……”说着说着他便不再做声。

只红着眼睛,目光直愣愣的啃着指甲。

待终于将眼中水汽压下去,才又瞪向十四郎,“那日你究竟在哪里?”

十四郎冷笑了一声,道,“在王府。”

沅哥儿几乎就要暴怒起来,却及时压制住了,只阴沉沉的问,“……你都看到了,对不对?”

——你自己不也都猜到了?十四郎想。毕竟这也不是多难推测的事——若真是暴毙也就罢了,可明明主君在有“刺客”的情形下死去,当日侍候、保护不力的宦官却反而加官进爵了。谁还看不出端倪?

原来当日他和云秀的出现,并非毫无裨益。

可他并不打算告诉沅哥儿——他曾以为二哥哥虽优柔懦弱却也宽厚仁爱,谁知他在弑父一事上如此果敢勇猛。他同样觉着沅哥儿虽跋扈嚣张,却也雄谋勇断。可也许沅哥儿逼问实情只是为了根除隐患。

天家父子兄弟之间,无所谓慈孝友爱。赤|裸裸的争权夺势之下,也无所谓是非曲直。

“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言相告。”十四郎道。

——依旧是自己坦率无欺,而十四郎纹丝不动、明哲保身。

沅哥儿又为真相而焦躁,又厌恶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然而这种事,纵使换了最口无遮拦之人也必会三缄其口。沅哥儿明白。

他便再度压下火气,不再徒劳试探。

握手成拳,用力的砸向车厢壁,抬脚踢开车帘,喝道,“停车!”

车夫不解他们又怎么了,战战兢兢的回头望向十四郎。

十四郎无动于衷,“停车吧——景王要下车了。”

第98章 锦瑟无端(六)

云秀轻揽羽衣,翩然落下。

十四郎若有所觉的回头,目光四望,却并没有找到她——他已无法看破她的隐身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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