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害人不浅(121)

可她心里就只是波澜不起,便如一池古潭。她想,若这真能救回黎哥儿,又有什么不能的?

良哥儿却恼了,他眸中有火在烧,宛若熔金。他攥着了她的手腕,压□来,说:“你究竟在顾虑什么,阿客?”

她说:“我不能丢下黎哥儿。”

“那么我呢?”良哥儿问道,“你心里明明是喜欢我的,却不肯嫁我。我明白你的顾虑,不敢强逼。可你选来选去,竟选定秦明桥。他就真这么好吗?他明知二婶悔婚,是为了将你给她那个要死的儿子,他有为你说过一句话吗?他甚至都不敢还一句嘴。阿客,你没有看人的眼光。还不如交给我!”

阿客便也跟着恼怒起来,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这关你什么事?秦明桥都不恼,轮得到你来说话吗?”

良哥儿说:“我不说,还有谁来替你说!”

阿客道:“我若不愿意,我自然会去说,用不着旁人!”

外间便有一阵雷滚。良哥儿的面容在闪电中忽明忽暗,他定定的望着她,像是想从她眸中寻出真意来。到后来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手上禁锢渐渐的松了,他说:“是啊,你从来都是个有主意的。你说不想嫁我,纵然我是晋国公府的长房长孙,也威逼你不得。”他便站在那风雨如晦的暗夜里似笑非笑的觑着她,“可那又怎么样,阿客。这天下总有轮到我做主的一天。到那天我想要你,秦明桥他敢说一个不字吗?那时你该怎么替自己做主?”

阿客脑中便嗡的一响,她羞恼得眼前一片血色,待回神时,已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良哥儿破了嘴角,便噙着血望她,“我骗你的……”他低声咕哝着,自嘲般苦笑,“我知道你的性子,不敢辱没你。你想和秦明桥好好的过日子,我一辈子都不打扰你。可黎哥儿不行。”他说,“你总想着报答二婶的恩情。可二婶给你的恩,不值当你拿一辈子来还报。”

阿客待要反驳,然而对上他的眼眸,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便听他预言般说着,“黎哥儿还是个孩子,他就只知道他想他要他喜欢,他根本不懂怎么珍惜你。你想要等他长大,可你真能等到他长大吗,你心里分明就是拿他当弟弟的,纵然哪天他予取予求,你也无法将他当男人。何况你比他大这么多。等到他长大成人那天,你便也老了。想想吧,他正当壮年,身旁有无数年轻女人,可你已人老珠黄。你想他凭什么要爱你?纵然他心里敬你,一辈子供着你,可那便是你想要的吗?你便不会感到寂寞,不会想人疼爱,不会想有自己的孩子吗?你真想一辈子都为了他活吗?”

阿客心中烦乱,她只倔强的与他辩驳,“纵然跟了你,我也有人老珠黄的一天……”

“那不一样。”良哥儿轻声打断了她,“那不一样,”他说,“我从小便喜欢你,到老了也喜欢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该明白的。”

阿客不能与他对视,竟就退了一步。

她想,是啊,她该明白的。当你喜欢一个人,无论如何你都会想跟他在一起。哪怕你搜肠刮肚想出来的,全都是你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真的喜欢就是能教人飞蛾扑火,明知不会有好下场,明明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忐忑不安着,也还是想要跟他在一起。

女人就是这么不切实际的自欺欺人的去喜欢的。会一直一直觉得,纵然他老了也会喜欢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他。这喜欢固然短视和盲目,若得到了也许不多时便要生倦。可若得不到,便是长久的煎熬和愧悔,一辈子都不能摆脱。

她终于记起来了。

她已在良哥儿给的懊悔里渡过了一生。

而眼下这就只是梦而已,她在梦里又回到了过去——她曾在这里拒绝了良哥儿。这是她一辈子第二回拒绝良哥儿。

她和良哥儿之间曾经有过三次机会,可她全部都拒绝了。头一回拒绝,只是因为良哥儿是大房长子,而她是二房的养女,她心知晋国公府大房与二房迟早是要相争的,不想将自己置于两难的境地。最后一回拒绝,则因良哥儿已是必败的结局,她若跟他走便要一辈子被人追缉,浪迹天涯、污名缠身。

那么这一回呢?

良哥儿说要带她走。他们是要私奔的,从此晋国公府上一切便再不与他们相干了。而她也已知晓,黎哥儿这一回并无性命之忧,他会醒来,并且长命百岁。

她喃喃的说:“你又知道我些什么……”

良哥儿说:“我什么都知道,阿客。我知道你受了多少罪,所以这一回无论如何我都得带你走。阿客,你便真不想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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