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在现代(30)

带着些微自嘲,将将从梦呓中醒来,“呵,谁与我,共此时?”

凤履轻翘,纱袖落下,武媚一身雪白素衣,慢慢从榻上站起。

“我本无心向明月,奈何明月扰清幽。”她有着光洁饱满的额头,深幽智慧的凤眼,坦然地看着前面,仿佛此刻面对的不是下面近千名观众,当真是自己斗室的如纱月光。

“咚,咚咚,”是什么在响?寂静的夜里有模糊的诵经声,“咚,咚咚,”追光照到木榻旁边的小几,上面一钵木鱼。

“太宗皇帝大行,我选择来到这感业寺出家为尼。”武媚走到小几旁,拿起木槌,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观众们诉说,轻轻在木鱼上敲了几下,“师傅说我有佛根,却没佛性。”停下来问下面,“什么是佛性?”

没有人回答她。

“什么是佛性?”她掷下木槌,抬首问天,没有像郑瞳那样做出雍容淡然的表情,仅那一双如火如电的眼,刚毅的神色就流露出来。

“人生如电,譬如朝露,慨当以慨,忧思难忘!”武媚双手张开有如怀抱,那素白的纱裙,方才还翩翩佳人,轻盈美妙,此刻却犹如千金之重,定格在舞台上,沉浑的女中音重锤一样砸在所有人的心里。

“我武媚娘十四岁入宫,苦经十二载。太宗不爱我,可是我却不甘掖庭寂寞。既不能为妃嫔,就让我做一名女官!废太子承乾,魏王泰,国相魏征,国舅无忌……身为陛下的贴身女侍,这些人岂不是要比掖庭的娘娘们有趣许多!”

武媚娘在舞台上踱步,“佛要慈悲,能如太宗一样,令天下大治,就是大慈悲。慧能有云,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她倏然定住,目视前方,“我武媚才只有二十六岁,焉能够就此认命,籍籍于这感业寺之中!”

突然传来叩门声,画外音问道,“武媚,你在做什么?”

武媚急忙从自我的思量中回过神来,满地寻找刚才扔出去的木槌,追光乱转,气象万千的美人慌乱摸寻,台下观众有人忍俊不禁——彼时的女皇,也不过是一个流落到人生谷底的普通宫人。

终于找到木槌,武媚在木鱼上敲了一下,“师傅,我在做晚课哩。”

师傅道,“为师恐你又偷懒睡过去了,刚才没有听到你的祷念声音。”

“没有的,没有。”

台下又有人笑,这陛下,还知道偷懒。

“明日即要剃度了,你也会有正式法号。今晚更当净心虔诚,莫要辜负了这份缘法。”向佛的人也不是想出家就能出家的,有多少人只做得居士,或在寺庙里带发修行。像武媚这样从宫里头出来的,虽然是被逼的,那也是超常待遇了。

“是。”武媚的木鱼停敲了一节,镜头定格在她低垂的眼上,和身后如墨染一样的青丝。

“没关系,”她抬起头,看向前方,告诉观众们,也告诉自己,“头发,还会长出来的。”

追光暗下,模糊的白衣人影后面,舞台上一轮金黄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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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观众席上随着灯光熄灭,先是一静,然后从零落的掌声开始,顷刻间如潮水一样的掌声席卷了全场上下。武媚的超市粉丝团齐声高喊,“我就是我!我就是武则天!”有人随着这呐喊声激动地站起来,“太棒了,你觉得呢?”也有的没那么兴奋的人一边拍手一边问同伴,“这就结束了?我还没看过瘾呢。”

“她叫什么?”

“武湄。”

舞台上灯光重新亮起,“嘘——”许多人制止了同伴们的讨论,“看上面,评委要点评打分了。”

会场重新又安静下来。

后台观看同步的郑瞳有些不可思议得盯着电视屏幕,原本正在收拾东西的助理也早停下来。真的很好吗?郑瞳想,马上在心底承认,真的很好。一般来说,屏幕会给舞台的表演打折,也就是说,观看真人舞台的感染力如果有9分(前提是坐的近,能够近距离观察到演员),经由屏幕传递给电视观众,表演的魅力会衰减到只有7分或者8分,鲜少有人能够做到舞台屏幕一样好。

可是这个武湄,郑瞳想起海选时舞蹈艺术家李艳丽说的,不是她在找镜头,而是镜头在找她。

刚才的那段表演,是那样的自然流畅,完全没有表演的痕迹。难道这个武湄,真的是难得一遇的璞玉天才?郑瞳默默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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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武媚依旧是素衣白裙,只将头发揽了起来,拨到左胸前。

这家伙,晓彬在舞台一侧咧着嘴笑,心里头还没从刚才的激动中平复下来,忍不住腹诽着臭她,跟杨钰莹似的。

“,很棒,非常棒!”micheal当仁不让率先发生,站起来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个姿势,“有激情,有沉淀,我特别喜欢你引的那几句词,譬如朝露、恰如求兔角……god,太有文化了!”底下一阵笑,micheal一收嬉色,“特别好。这些看似杂七杂八却字字出于经典的台词,把武则天当时身处寺庙,一心想冲出这个藩篱的心情,那个内心的自我辩驳和碰撞,表现的淋漓尽致。非常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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