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192)

张子适窘迫地笑笑:“殿下,那天的事……”他想再劝劝她,可抬眸看到她眼下用脂粉都遮不住的乌青时,他的喉咙里猛地噎住了。

接着,已说了一半的话鬼使神差地一转:“……是臣不好。”

崔氏微有一愣,张子适又道:“既然五世子愿意让孩子进来,日后这两个孩子,臣都会好好教。老师也已准备为他们授业,待他们大一些……”

“不急着劳烦太傅。”太子妃几是脱口而出,说完才听到他那句“待得他们大一些”。

她一时尴尬,低头一咳:“是,我也是这样想,待得他们大一些,再请太傅来教便好。眼下的功课,张大人您游刃有余,不必让太傅操劳。”

二人之间,忽地莫名沉默了一阵。张子适说不清为什么心速有点乱,终于定住神,便匆匆向太子妃一揖:“臣先告退了。”

崔氏点了点头,在他离开前,又忙补了一句:“过两天……若方便的话,请勤敏侯再带元显元晋近来玩一玩吧,让元景轻松些。”

张子适拱手应了声“诺”,低着眼帘没再看她,退了几步便转身向外走去。

这一年多来,他和太子妃的交集都算不上多,可每每有事,只消说上几句话,他心里便会有一阵说不出的酸楚。

太子妃命太苦了,是以她性子坚韧,坚韧中难免会有她狠心的地方。譬如对元晰严苛,譬如召元景进宫。

可与此同时,她又一直还有她的善良之处。她不愿意让身边的人受苦,哪怕狠心的主意是她拿的,她也会尽力减小其中的伤害。

他没什么资格说她这样实在令人心疼。可他有时也会像,若她嫁的不是太子该多好。若她的夫君是一个像忠王、像谢迟那样的人,她该会过得美满幸福。

张子适摇头苦叹,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尽可能地把她交待的事办好。他于是出宫就去了顾府,去找谢迟说了让元显元晋进宫玩的事,谢迟回家后又告诉了叶蝉。

叶蝉听完很紧张:“会不会进去就不让出来了?”

“……不会。”谢迟失笑,“太子妃是想让他们进去伴读,可咱们没答应,她也不至于扣人。”

堂堂太子妃又不是个土匪,不带绑票宗亲家的孩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叶蝉松气,等到晚膳后,就跟两个孩子说了这事。元显元晋听说又能去跟元晰玩,自然欢呼雀跃,元晋还嚷嚷着要带弟弟一起去。

叶蝉赶忙道:“不行哦,弟弟还小,连爬都不会,不能跟你们一起出门。”

“哦……”元晋失落地点点头,“那也不能跟我们一起读书咯?”

读书?

叶蝉看向谢迟:“你给他们找到合适的先生了?”

谢迟点头,说先生九月就来,慢慢教慢慢学,不急。

叶蝉看看元显元晋,发现他们对这事似乎还挺高兴的,并没有什么要面临压力的忧愁。

嗯,初生牛犊不怕虎……

读书怎么说都是很累的,她一个姑娘家,读书认字的时候都没少挨傅母的打,更别说这些宗室子弟了。

打从她进府开始,谢迟便一直在苦读个不停,如今也常常通宵达旦地看书,还是常免不了被顾先生打手心。

真是学海无涯苦作舟啊!元显元晋你们自求多福。

叶蝉看着他们一阵坏笑,俩孩子没注意,但谢迟被她笑得一阵发怵,伸手弹了她一记爆栗:“干什么你!”

“……儿子要读书了!我高兴!”叶蝉义正辞严。谢迟拧着眉头看看她,心道我信你这话就有鬼了。

与此同时,北边的院子里,吴氏又一次没精打采地卸了妆、摘了首饰、换了寝衣。

入府已经三四天了,每一天都是这样。时至今日,她连勤敏侯是圆的还是扁的都不知道。

这日子过得着实没趣儿。而且,她也不太甘心,因为采选的那些日子,管着她的教习女官一直在夸她生得美,还说她面相也好,一看就有福。

结果就这么个有福?过得跟在尼姑庵里似的?

吴氏心下懊恼,叫了婢女来问君侯在哪儿,婢女回说还是在正院,吴氏就不吭声了。

——平心而论,她真不信君侯只喜欢夫人一个。一方面,是夫人生得真不够美;另一方面,正院又还有个生得够美的减兰呢。

她愈发觉得,君侯日日都在正院,并不是为了夫人,至少不止是为了夫人。

这样好,这比君侯心里只有夫人一个要好。他心里能放得下两个人,就能放得下三个人。若真是个专情种才糟糕呢。

吴氏吁了口气,交待婢女说:“明儿你走一趟,问问正院的减兰有空没有,就说我请她喝茶。”

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进宫采选的时候,发现宫里的人有事没事就爱说请人喝茶,便长了个心眼儿。不仅如此,她还把余下的盘缠换了二两上好的大红袍,出宫时带了出来,就怕在府里有要用得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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