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如许(74)

雨势仿佛更大了,像是要将太医院淹没于红尘间。

云映绿收拾了下医箱,背上,低下清澈的大眼,等待古丽的指示。

古丽伸手扯上墙上挂着的两件医袍,谨慎地瞟了眼外面。“这样的天气,是坏事,也是好事。”

仿佛为了回应她,雷声轰轰打了下来,震动她的心房,她一惊,陡然转身看见雨扉被遽风吹开,啪啪作响。

她扔给云映绿一件医袍,一等云映绿裹好,她一抬手,劈向云映绿的脖颈,云映绿只眨了下眼,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古丽抱起云映绿,横在肩头,弹指熄灭药室中的灯火,一蹬足,转身便消失在茫茫的雨帘之中。

悠悠醒转的时候,眼前模模糊糊的,云映绿动了动头,感觉脑袋象灌了铅,又沉又痛。

她慢慢坐起,周围的景物渐渐清晰,一阵诡异的湿气混着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房间看着面熟,她再细细地看了下,对,她来过,是上次那个要她带信进宫的波斯商人拓夫住的客栈。

“拓夫,拓夫!”古丽鲜红的罗裙湿湿地裹着美妙的胴体,雨水从裙角滴落,对着c黄榻上躺着的人痛苦地嘶喊着。

“你还来干什么?”拓夫面白如纸,一根箭深深地cha在他胸侧,胸前一片血红,c黄被上也沾满了血。他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不知多少个时辰已过去了。

“爷,公主给你带医生来了。”他的侍卫神色凝重地站在c黄头说道。

“我不需要什么医生,死了好了。”拓夫痛苦地摇头,“我千里迢迢地追到东阳,以为你是被逼无奈才来和亲,没想到是你的心已变,已变……现在,不劳你费心,你

进宫做你的妃嫔去……”救活了又怎样,他的心已死。

拓夫怒瞪着古丽,一双眼眸血红。

“不,我一定要救你。”古丽大吼着,撕开他的胸衣,裸露那伤口。

“我不要你救……”他挥手奋力阻挡他,“我不稀罕你救。”

“该死的太医,你醒了没有。”古丽跺着脚,狂哮。

“我已经醒了一会,你说你要救,我以为不需要我动手的。”云映绿站在她身后已经有了一会,她看清了那伤口,不复杂,就是中了根箭,这波斯商人怎么会被别人打作猎物呢?

听他们的谈话,好象两个人从前有过什么故事似的。

“不需要你,我背着你冒雨过来干吗?你知道你有多沉吗?”古丽恶狠狠地瞪着她,给她让了个位置。

“我最近没称体重。”云映绿淡淡地说道,俯下身,检视那丑陋的伤口。

哪知拓夫看到是她,同样不肯安分,抬起手,推开她,“走开,我恨透了你们宫里的人……”他挣扎起来,蓦地,扯动伤口,痛入骨髓,他抽气,新的血又从箭根处往

上喷出。

古丽突然伏下身,趴在他胸口,制住他挣扎扭动的身子。

“不要……”她的嘴贴在他耳畔,她痛苦极了,“拓夫,不要再折磨我了……”呼出的热气伴随着她的颤栗和恐惧穿透他的耳膜,根根碰撞着他哆嗦的心房,他

闭上眼,“只要你肯医治……一治好,我就随你回波斯……”

“真的吗?”拓夫怔住了,忘了挣扎,他剧烈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能清楚感到她身体的绵软和温暖。

“是真的,以后,我们再不争吵,好好的,永远都不分开。”古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拓夫瞳孔一缩,心坎蓦地一震,这短短的几句话像是什么灵丹妙药,教他沉重的身子突然变得轻盈,打心坎深处,涌起一缕久违的甜蜜。

他静下来,停止挣扎,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古丽。

古丽迎视着他,目光清亮如刀,但非常温柔。

“用麻沸散,快!”古丽扭过头,极速地在云映绿耳边,以只有二个人的音量说道。

然后,她复又转过身,用目光与拓夫温存。

云映绿眸光清淡,她从医箱中抽出一把短刀,趁拓夫被美色所诱时,在伤口四周涂了层麻沸散。拓夫闷哼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古丽轻吁了一口长气,拧着眉看着云映绿。

云映绿搁下刀,小心地把消炎粉撒上伤口,拓夫在昏迷中身子一抽搐。她取刀,刀尖抵着他肌肤,刺进柔软的肤内,接着,一个发力,那箭突地被抽出了拓夫的身体,血喷了云映

绿一脸一身。

古丽不忍地闭上眼,向拓夫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个悄悄走出房内,来到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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