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总是假正经(306)

谢华琅坐在一边儿,险些绷不住脸,好歹忍到他们走了,才笑出声来:“我只以为道长是天下第一会演戏的,今日一见,但凡在朝堂上风生水起的,都是梨园高手。”

“朝堂上的人……呵。”

顾景阳自己似乎也觉得有些滑稽,微微笑了笑,又自内侍手中接了巾帕拭面。

谢华琅也将面上残余脂粉拭去,见左右无人,又低声问:“道长,你知道有个故事叫狼来了吗?试探一次也就罢了,试探的太多,以后真有事,别人就不信了。”

顾景阳摇头失笑,道:“你当此次事变,为何这么容易便手到擒来?固然有那几人蠢笨的原因,但未必没有人顺水推舟,用他们来打消我的疑虑。”

“枝枝,”他徐徐道:“当初送信给你的那个人,直到今日,方才露出狐狸尾巴呢。”

他若不说,谢华琅都要将那事忘了,现下提起,不禁起了好奇心。

可不知怎么,顾景阳口风紧的厉害,怎么催问,都一字不说,等到最后,她也只得将那一问压在心底,闷闷道:“你现在装病,来日好了,该怎么解释?”

“为何要同他们解释?”

顾景阳语气淡淡,威仪凛然:“我若病愈,不是上天庇佑,于国亦嘉吗?为此心生不满的,当然是乱臣贼子,该杀。”

“好吧好吧,”谢华琅无奈道:“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

皇帝病重,委托重臣,即便真的发生了,也没人敢宣扬出去,反倒守口如瓶。

皇帝倘若去了,那日被传召进宫的人,当然就是托孤之臣,身份随即就要高上一层。

但皇帝还没去呢,你就急着宣扬,是在盼皇帝死吗?

延平郡公与许国公等几家的遭遇明晃晃的在那儿摆着,这位天子的心肠并没有因为身体的孱弱而变软,反倒因为时间走到了尽头,而愈加冷硬。

没人愿意在这个关头,冒头去触他霉头。

当然,也没人敢。

长安便在这样诡异的宁静之中,进入了五月。

……

谢华琅有孕快三个月了,倒没像卢氏说的那样不适,晨起时也不觉得恶心,只是口味上有些改变,摸不着规律,今日想吃这个,明日想吃那个,总没个定性。

好在她身处皇宫,总能得到满足。

顾景阳每日给她诊脉,从无错漏,也说孩子很好,口味改变并无异常。

这日午后,谢华琅午歇之后起身,不知怎么,忽然间想吃桑葚了,那深紫色到发黑的果子在她脑海中打转,馋的口水都要往外淌。

现下是五月,桑葚虽结出来了,果子怕也还是青的,入口能酸倒牙。

再则,这种养蚕副产品伴随而生的果子,也不是很得长安贵妇的喜欢,也没人专门去操持这个。

即便是谢华琅,也是忽然间生了想吃的念头,往常年可没有这种事。

采青与采素有些为难,倒没直接下结论,叫人去尚宫局问了一圈儿,知道没有之后,便有些愁。

倒是后殿里的一个小内侍,听闻之后笑道:“采青姐姐,我倒知道一个去处,必然有成熟了的桑葚。”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新阳侯母亲出身农家,新阳侯孝顺母亲,曾经往自家庄园温泉旁移栽了好些桑树,即便老夫人过世,那些桑树也还留着,果子想来也结的早。”

采青谢过他,又回去回禀。

吃几个桑葚这种事,新阳侯倒不至于舍不得,谢华琅却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拉不下脸去要,想了想,就叫人去前殿送信,叫郎君替自己丢脸。

顾景阳听这要求,真有些哭笑不得,左右只是小事,便信口应了,说等事情忙完,就叫人去讨。

谢华琅听完高兴坏了,人在寝殿里转了几圈儿,伸着脖子只等着吃了。

她运道也不好,这日前朝事情有些多,顾景阳留下几位尚书说话,消磨的时间多了些,直到华灯初上,才回去用晚膳,至于桑葚的事儿,当然也给忘了。

谢华琅见他回去,兴高采烈的去迎接,左右瞧瞧,却没见桑葚的影子,蹙眉道:“我的桑葚呢?”

顾景阳听得微怔,旋即反应过来,拉住她小手,歉然道:“枝枝,郎君把这事儿给忘了,明日吧,好不好?明日便叫人送进宫。”

谢华琅早先馋的不行,伸着脖子等了一下午,才知道他把这事给忘了,心里委屈的直冒泡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饭也不吃,闷头回寝殿去躺下了。

她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也知道这事其实不大,可不知怎么,就是控制不住,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直往下淌,擦都擦不干。

顾景阳吓坏了,忙抱着她哄,大半晌过去都没哄好,更加心急:“都是郎君不好,枝枝别哭了,我这就叫人去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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