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死也要OOC[快穿](47)

这天晚上,谢缘又找出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每当他摆正态度同桑意讨论,论及高深复杂些的问题时,桑意总会先忸怩一番,说一些“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些……”而后再羞怯一笑,道“那我就随便说说好了”,这“随便一说”,内容却着实慷慨激昂,有理有据,严肃冷静,这样的前后反差,听得他总是忍不住想笑。

讲了半晚上,话题也终于从北疆兵家事转到其他的地方,比如小吃美食,比如见闻风物。

桑意问道:“你去过江陵吗?”

谢缘楞了一下,摇摇头:“我没有去过,好在这次陛下要你去北疆,我能帮到你一些。然则江陵离金陵过远,中间有重重山道阻隔,我未曾去过。”

桑意郑重地对他说:“一定要去呀,那里很好的。”

“有多好?”谢缘瞧见前面一条街有灯火游龙闪烁,晃眼又热闹,带着他慢慢往那边走。

“那里说不上多好,和许多个平常的的市镇也没什么不同。作为一个天险重地,它有些小了,但是那里的人都很好,男女心善,生活悠闲,一年到头去城主府报的案,最大的也不过是几家人算错了田地,想请府上会算数的人帮忙讲和。山清水秀,风吹过来都是甜的,凉的。”

谢缘笑:“这种地方多,不见得真有这么好,你这却像是乡愁。”

他望见桑意垂下眼,顿了顿,像是在蓄意否定给另一个不在场的人听一样:“不,不是,那里不是我的故乡。”

“只是,魂牵梦萦罢了。”

谢缘看了他一会儿:“好,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看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夜色都像是蒙上了心事,桑意忧虑他自己的未来,却不知道谢缘在想些什么。

桑意越往前走,忽而发觉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走到了晚市中,最后一批小贩和客人正在火热议价,街上的男女老少都在慢悠悠散布,等再晚些时走回家。桑意看了看他们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轻微挣了挣,没有挣脱,反而被带去了一个挑着胆子卖槐花酒的货郎面前,被谢缘塞了一碗甜淡酒和两颗米花糖。

那挑酒担的小贩搓着手,给他们打过酒后,笑嘻嘻地道:“两位爷是兄弟么?长得像呢。”

长得像么?谢缘怔愣了一下,偏头打量了一下桑意,桑意却没听见这话,他嗅着深浓甜美的酒香,有点迟疑:“我不能在外面喝酒……”

他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拿来和自己对比了一下,约莫是从自己这儿学来的严肃神情,实在要算……就算成夫妻相罢。

“喝了,我想看你喝酒后的模样。”谢缘嘱咐道,他这回很直接。

桑意瞥了他一眼,仰头喝了,把米花糖嚼进嘴中,还没咽下肚的时候,脚步就已经虚浮了起来。

他的酒量是真浅。外面卖的这种白酒酿成不过十几天,辣味有,回味不重,桑意却被这种辛辣气息冲得头晕,要知道他在家中一向是只喝果酒的。谢缘在旁边牵着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走出好多步以后,桑意伸手揉着太阳穴,这才后知后觉地补问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喝酒?”

谢缘低声道:“……因为酒后吐真言。”

桑意没听清,又问了一遍,这会儿已经显出了一点迷迷瞪瞪的傻气。他认真盯着地面,努力想稳住自己的步子,看到最后几乎分辨不出地面的浅痕与人的脚,只能感觉到有个人托着他的臂弯,很坚实有力,而且温暖。

谢缘问他:“醉了么?”

桑意想了想:“还差一点罢。”

谢缘便再喂他喝了一碗酒。桑意喝完后,直接就扒着谢缘不动了:“你等等我,我缓一缓,我走不动路。”

谢缘很有耐心,停下来等他,伸手给他整理耳侧的碎发。桑意缓了好半天,然后又说:“走罢。”

谢缘平稳地带着他,桑意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一半绕路回家,途中有人的车马惊了,发狂的马蹶蹄子狂奔而来,桑意脑子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把谢缘往旁边一扑,死死抵在墙边,手指微微发凉:“城,夫君,我们离街面远些罢。”

风声呼啸而过,街市上的动乱须臾就停止了,谢缘低头看他,将他的手指一一收进手心拢起,握住,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旁边人来人往,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投来诧异和好奇的目光,这些目光烧在桑意身上,提醒着他——

提醒着他是谁,本来是谁,现在是谁,他看谢缘是他的军主,而他竟然趁着他不记得,以枕边人的身份如此僭越。他勾引他、把他当成与其他所有人一样的攻略对象,企图利用他的爱为自己铺路,罪不可恕。

桑意嗖地一下抽身离去,退后几步,声音听起来不是很清醒,又十分严肃:“不,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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