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从良记(53)

张氏嫁进来不到半年便怀了孩子,但那个孩子最后没保住。太还记得,当时他就站在台阶处,瞧着张氏脚一崴,突然就朝他的方向砸下来,那么重的身子,直接压到他身上也能把他压死,他下意识地躲开,结果张氏身下流出来一滩血,那孩子就那没了。

那个时候,素来疼爱他的娘亲发了极大的火,让他跪了一夜的祠堂,膝盖差点都跪废了。那个时候他心里还很内疚,想着若是他不躲开,兴许弟弟妹妹就没事了。便是膝盖酸痛些也没什么,做错了事情总该得受罚的。

可张氏从小月子之后,便如同变了个人似的。表面上对他很好,好到人人夸他贤惠慈父,但实际上,他根本是当着他那娘亲的面上是一套,私底下又是另一套。

张氏经常因为他没伺候好而发脾气,打板子的事情倒没有,但他会用绣花的针扎他。想着那个未能出世的弟弟妹妹,他也一一忍了下来。

还是后来奶瞧见他身上针眼,抱着他嚎哭出声,才告诉他,那张氏因为孕期吃了药,大夫说了,那肚子里本就是个畸形的胎儿,对方根本就是故意落了胎的。

当时他站在台阶上,那么高的台阶,若是他当初不躲开,张氏也就把他不砸死也砸伤了。而依着江敏那个耳根子软的,看两个人一起受伤,张氏孩子又掉了,也只会归咎于意外。

江孟真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只记得那个时候心里好似破了一个大洞,冷风拼命地往里头灌,当时他并不明白张氏为何如此恨他,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张氏喜欢的女子,曾喜欢的是他的爹亲,但是那女子身份不行,自认去林家提亲也不可能,便去从军,又听了他爹亲成婚的消息,因为当时在剿匪,结果心神不宁中没了性命。

张氏从此便恨上了他的爹亲,可他的爹亲甚至根本不认识那女子。偏偏江敏还去户部尚书家求娶,他作为张氏仇人之子,对方自然可劲地磋磨他。

奶爹哭完了,便开始事事教他算计。让他多学些东西:“公子可别听那种无才便是德的浑话,做男子的要多学些东西,你表现得出色,才能得你娘的喜爱,才能够在这府里有地位。”

奶爹是林家特地为他挑的,原本是个江湖人,后来因为某些缘故才躲进林府,不过对方武艺不行,却使得一手好毒,还有一手好医术。当年若不是这个奶爹,他的爹亲根本活不了那么长时间。

因为心里没有了那层愧疚,张氏若罚他,江孟真便去找娘亲江敏告状。张氏挨了训,私下便收敛了许多,倒没有用针扎过他,只让他罚跪罚站。

江孟真并不当场翻脸,只腿跪青了,江孟真便再去哭诉,露出青紫的膝盖,自家娘亲自然又发了一顿脾气,可也仅仅只是发脾气而已。

江孟真对自己这个耳根子软手更软的娘亲,一日胜过一日的失望。

但在江敏面前提一提他死去的爹亲还是有好处,至少江敏的话在府上还算管用,虽然张氏对他不好,但他这嫡亲的大少爷的日子好过了一些,在明面上的吃穿用度也未曾受到苛待。只不过张氏以他年纪小为缘由,仍旧将他爹亲嫁进来的那些嫁妆牢牢的攥在手里。

嘘寒问暖之类的事就更不用想了,江孟真想要过得好,吃穿用度还得自个去争。但某日张氏却主动提出来为他找个学书画的先生。

京城大家公子都要学这个,江孟真虽觉得怪异,可也没有理由拒绝。江敏也考验了那女先生一番,对方确实是个有真本事的。

只是拿女先生年纪轻轻,模样长得端正,可眼睛却流露出一股子猥琐之气,让他本能的不喜欢。

他那个时候还不到十岁,不过已然是有了男女大妨的概念,他原本想着设置一道帘子,隔开教书的先生。但那先生教他书画,又不能隔开,对方还喜欢手把手地教他,女子带着茧子的手握住他的手,一点都不让他觉得温暖,反而觉得恶心粘腻,像是被阴冷的毒蛇给盯上。

江孟真学了奶爹所有的本事,这先生的书画也拼命的学,很快便让那先生没了教他的本事,对方许是担心他去向母亲要求辞去她,还是按捺不住动了手。他那继父打的好算盘,这举人娘子虽有才,但却有个龌龊阴暗的癖好,喜欢幼小的男孩子,先前做了几家的先生,人家看得严,她也就揩揩油,有几次差点得逞。

张氏本来就是打算让这人毁了他,自然是百般制造机会,这举人娘子胆子被张氏纵容得很大,便寻了个外出写生的机会,试图对他行不轨之事。

那次出去写生,正好是他奶爹身子不爽利的时候,跟他出来的几个侍从仆妇右手张氏精心安排的。他画的时候极其专心,不知不觉,那湖水边上便只剩他和那女先生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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