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50)

“我在向您阐述一个事实。”

“行,明天你就把这件事当面和你爸说说,看他会怎么说。”

西辞诧异,“明天?”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看看你爸吗?明天就是探监日,正好,你也放假,去吗?”

西辞仿佛没反应过来一般,楞了好久。

上辈子因为愧疚而不敢面对,现如今却忐忑看着元皎,小心翼翼问道:“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

喜色浮上西辞眉梢,下一秒却莫名的焦虑,“爸爸他会不会……不想看到我。”

“他是你爸爸,怎么可能不想见到你?”元皎仰头看着个头已经比她高的西辞,胆怯的却还像个孩子,安抚他,“他也有六七年没见过你了,他很想你。”

六七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改头换面。

稚嫩的孩子能长大成人,英俊的男人能变成秃头大肚的大叔。

而西辞对于顾又臣的记忆,比之六七年,还要久远。

当天晚上,西辞做了个梦。

那还是很久之前,他才十岁,是贪玩捣乱的年纪。

不想上学读书,躲在书房的书柜边上。

脚步声响起,另外一个仓促的脚步声临近,两个人争执,怒骂,冲突。

说些什么他模模糊糊的听不清,只是当他听到一声痛苦的惨叫,偷偷露出头来看。

他看到了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血。

窗外飘来的风夹着泥土青草的芬芳与鲜花的香味,合着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鼻翼。

他看着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朝他伸过来,想抱他。

他仓皇失措,不住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回头的瞬间,他被那双手紧紧抱住。

低头,他看到了青草与鲜花。

西辞从梦中惊醒,仓皇望向四周,手心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床单。

窗户没关,有风,窗外月色皎洁,在窗台洒下一层银霜。

翌日一大早,西辞与元皎吃过早饭,说是出门。

今天的元皎打扮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就是西辞了,从一早上到现在,脸上喜悦又纠结的表情就没消停过。

蒋沉壑坐在餐桌边上,周末的假期难得的在家,听到元皎出门的消息,问道:“今天有事?”

元皎没有过多的回答,只是简单嗯了一声。

这事说与不说都不好。

说了,蒋沉壑心里难免心存芥蒂,不说,瞒着现任去看前任,也不太好。

但蒋沉壑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只是叮嘱道:“今天气温比昨天低,可能还会下雨,多带件外套。”

元皎拿汤勺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放下汤勺,“我知道。”

“今天你要去公司吗?”

“公司有聿城顶着,我今天休息一天。”

“那麻烦你的司机,送我和西辞过去吧。”

元皎这话,其实就是把今天的去向正大光明的坦白了,虽然蒋沉壑没问,她也不必刻意去隐瞒。

更何况她心里也清楚,蒋沉壑不可能不知道。

“西辞,走了。”

西辞起身,“蒋叔叔,我们先走了。”

“嗯,照顾你妈妈。”

“您放心吧!”

蒋沉壑望着西辞与元皎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面前的早餐也食之无味。

陈姨端上来一杯咖啡放在蒋沉壑面前,面色有些为难。

“蒋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陈姨端来的这杯咖啡是元皎常喝的苦咖,不放糖不放奶,他端着喝了一口,眉心紧拧。

“什么话?”

“昨天,我听见元夫人和西辞说,今天……去监狱,看西辞的爸爸。”

“爸爸?”蒋沉壑一愣,抬头问道:“你说谁?”

“西辞的爸爸,应该就是元夫人的第一任丈夫。”

陈姨这话说的很有技巧了,点破元皎去看的谁,又提醒元皎这是第几次嫁人。

“丈夫?”

当年元皎来到海滨,都知道荒废的元家小院住进了一个美人,带着一个孩子,古老的庭院里,元皎在那树下,摇着扇,吹着凉风,斑驳树荫下,冰肌玉骨,妩媚动人。

“蒋先生,不是我多嘴,元夫人去看前夫,也不和您打个招呼……”

蒋沉壑沉默片刻,拿起的刀叉又放下,“这事,不用再说了。”

陈姨不明白,男人听到自己女人去看前任,不应该有所反应吗?

“蒋先生,这……”

蒋沉壑抬头,望着陈姨,不带任何情绪,“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陈姨被这警告的目光威慑,嘴角强扯一抹微笑,“好的,我知道了。”

***

海滨有个南城监狱,城市最南边。

与所有监狱没什么两样,也没什么特殊化。

从蒋家到监狱的路程大概有一个小时,西辞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由摩天大楼变成道路两边的大树,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情,更为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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