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
“节目呢?”
“放心,节目反响不错。”
此刻蒋妤这才彻底松懈下来,而后又自嘲笑了笑。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在主播台上晕倒的一天。
上辈子她兢兢业业,也曾在剧组连续工作一星期,睡眠时间一个巴掌数得过来,那么高强度的工作都咬牙撑了下去,一个小小的节目倒是把她打垮了。
她实在是想不通。
许薄苏望着她的眼睛,轻声问她,“你晕倒之前,想和我说什么?”
蒋妤想了想,晕倒之前她听到一片嘈杂,那时候她四处张望,最终紧紧抓住许薄苏的手,是为什么呢?
时至今日,她和许薄苏已经无话可说,为什么还在看到他的脸时无比安心?
蒋妤对上他的眼睛,“我是想让你照顾好小蹊。”
在台上晕厥的那一刻,蒋妤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于无数人之中寻找到许薄苏,不过是有着临终托孤的意思在。
蒋蹊一直是她心底的痛。
上辈子因为忙于工作而疏漏了蒋蹊的成长,后来病重撒手人寰,独独留下蒋蹊一人,到现在蒋妤也不敢想,上辈子蒋蹊在她死后怎么样了?他还那么小,没人照顾,一个人怎么生活?
那个时候她无法将蒋蹊托付给任何人,许薄苏与蒋嫣已经订婚,而许薄苏也从来没和蒋蹊有过一天的相处,每每想到蒋蹊要一个人孤独的面对这个世界,蒋妤便心疼的无法呼吸。
而现在不同,许薄苏知道了蒋蹊的存在,她也知道,许薄苏绝对不会弃蒋蹊不管不顾的。
蒋蹊能有爸爸照顾,她也能放心了。
许薄苏沉默地看着她,静静望着一个人时,再次给了蒋妤一种深情的错觉。
蒋妤淡淡一笑,将目光挪开。
“谢谢你。”
蒋妤惊讶,疑惑望向他,十分不明所以。
半晌,许薄苏才似是解释地说:“谢谢你愿意信任我。”在认为自己面临生死关头,愿意将最重要的人托付给我。
蒋妤疲惫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说:“除了我,和蒋蹊有关系的人,只有你了。”
不是我愿意,而是非你不可,也只有你。
这是一个怪圈,蒋妤不想和许薄苏扯上任何的瓜葛,可现实是,无论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瓜葛都理不清算不明,明明不愿意再见到他,可在晕厥前一秒,最愿意见到的人却是他。
她和许薄苏之间因为有了蒋蹊,再也做不到一刀两断。
蒋妤望着窗台上一盆花草,在阳光下显露的是不属于这个冬季的青翠。
许薄苏灼灼望着她乌青的眼睑,没有平日里看人的凌厉与做事雷厉风行的强势,病床之上难得流露的虚弱,这样的女人,此时此刻,比那些温柔可人的女人更容易激起保护欲。
许薄苏喉结滚动,垂下了眼睑,低声说:“蒋妤,以后,我也可以照顾蒋蹊。”
那句‘我也可以照顾你’他始终没敢说出口。
因为心知肚明会被拒绝,毫无悬念,所以毫无期待。
他知道从前是他做错,只要蒋妤愿意,他可以用下半生去弥补!
蒋妤却轻轻笑道:“小蹊也是你的儿子,以后你当然可以照顾他。”
“我还可以……”
“许副,”蒋妤打断他,“小蹊需要一个父亲,可是我却不需要一个丈夫,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可是小蹊还小,他不习惯,如果你愿意在他的生命里充当父亲的角色,我很欢迎,为此,我愿意让你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但也仅仅只是朋友。”
说这话时,蒋妤一直望着他的眼睛,眼神很坚定。
许薄苏也知道,一旦蒋妤决定的事,是绝对无法撼动分毫的。
以朋友的身份……
许薄苏自嘲笑了笑,总比一个许副,一个止步于五米之外的陌生人要好得多。
而后半生还长,谁又能断定,朋友一定永远都是朋友?
从一刀两断的陌生人到朋友,不也是一个进度?
“好,朋友。”
蒋妤轻轻扯动嘴角,给予了许薄苏这个‘新朋友’一个友善的微笑,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蒋妤转移注意力,“你能和我说说节目之后的事情吗?”
慈善这个行业即使不被她揭露,总有一天也会被揭开丑陋的面具。
藏污纳垢是不可能永远不被人发现的。
她知道,八年后国家会针对慈善而颁布一条《慈善组织信息公开办法》的法令。
而那条法令颁布的原因,正是因为慈善机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纰漏,网络爆炸的时代,不用谁动手,自然有无数的网友将慈善这张皮扒下,痛斥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