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重生](144)

除夕当天去祭拜裴妈妈是行不通的了,陆郁提前带着裴向雀去了。裴向雀是个很乐观的人,他现在过得这样好,又有喜欢的人,希望在母亲面前表现出快乐的自己,在坟前叽叽喳喳说了许久,还趁没人注意偷偷指了指站在远处的陆郁,对着裴妈妈的墓碑,轻轻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就是,这个人,我的陆叔叔,你的,你的儿媳妇。他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他。”

裴向雀的笑容明亮而活泼,声音又刻意放低了许多,“请您,一定要保佑他,保佑,他,好好的,无病无灾,平平安安,顺心如意。”

他是如此深刻期盼着,真心实意地许下愿望。

这是裴向雀向自己过世的母亲许下的第一个愿望。这么多年以来,他吃过那么多苦,也只愿意同她说自己过得好。如果母亲在天上看着自己,就请他保佑自己最珍贵的陆叔叔。

那些话随着风飘散在了冰冷的空气里,陆郁偏过头,瞧见裴向雀傻乎乎地朝自己笑,和个小傻子没什么两样。

他蹦蹦跳跳地朝自己走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自动自发地挽上陆郁的胳膊。

这里是田埂上的小路,车子开不进来,须得穿过村庄到达村口,车子停在那里。

接近年底,正是炸年货的时候。

村庄里家家户户都在炸年货,到处飘着炸货的香味。裴向雀吸了吸鼻子,带着些感叹,“我从前,从前都没吃过,热的炸年货。”

他不讨家里人喜欢,除夕又要来坟上,年货是才炸好热乎乎的时候最香,冷了就要储存起来留着做菜。其实也不是多好吃,只是一直得不到,才分外渴求。

陆郁笑了笑,“因为他们不好,对你也不好。等会去了,我给你炸。”

裴向雀的嘴都快要笑成了花,心里很开心,还是忍不住劝自己的陆叔叔,“可是,可是,炸那个油烟很大,很累的。”

陆郁捏了一下裴向雀的脸蛋,终于有了些ròu感,手感很好,“那怕什么。”

两人慢慢走到了车子前面,陆郁问,“马上要离开这里了。阿裴,还要去看裴定吗?”

裴向雀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等陆郁又说了两遍才听明白,很认真地说:“不去。陆叔叔,已经把我,我的抚养费付了,我和他,那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陆郁一怔,替他开了车门,“那倒也是。”

无论是长大了还是现在,裴向雀的性格里都有非常决绝的一部分。他很心软,也很能容忍,对待曾经对自己好过的人像是只可以任由欺负的小麻雀,无论如何都不会反抗挣扎。可实际却不是如此。

他是有底线的,而且底线就在那里,永远不会消失。就如同前世裴向雀也曾有许多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因为陆郁不允许,他再也没有说过,甚至连提都不会再提。即使陆郁欺负他,在c黄上,或者什么别的地方,他至多讲一句,“陆郁,坏蛋。”。等到下一次,还是会展开柔软的身体,任由陆郁的欺负和放纵。

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陆郁曾经碰到过,他要结婚,裴向雀知道了,却没有向他要解释,或许不要结婚的承诺,他只会说,“我要离开这。”即使陆郁把他关起来,他也不哭不闹,而是找机会跳窗离开。这不是威胁,是他真心实意的想法,然后去做的。

那时候陆郁不是从窗户旁边把裴向雀背起来的,他的金丝雀拖着骨折了腿,一步一步挪到了围墙边,还要想办法翻墙离开,最后被保安发现,报告了上来。

陆郁太明白了。

就如同现在,他彻底对裴定失望,又还完了自己该还的一切。从此之后,和裴定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陆郁揉了揉裴向雀的后脑勺,似笑非笑,“这么软的小麻雀,内里脾气怎么这么硬?”

裴向雀还迷迷糊糊的,“硬,硬什么?”

他现在特别期待回家,炸年货,过年,这一切的前提是和陆叔叔一起。

陆郁当然没有炸年货的经验,幸好也是两个人闹着玩,图个热闹。陆郁派人问了裴向雀家长那边的一般炸什么,又给了比钱,拍了一位非常熟练的老奶奶炸年货的全过程,看了几遍才算了解。

陆郁和裴向雀只是吃着玩,所以没打算炸多少,便要追求品种丰富,初步定下了有炸锅巴,小炸,糯米圆子,ròu圆子,炸豆腐,还有些蔬菜裹上面糊炸出来的,仿佛什么只要过了油就会被施加魔法,变得好吃。

用来炸的锅巴是陆郁找人从当地那位老太太家买的。因为这种锅巴是当地村子上用灶台大锅煮饭的副产物,最底层米饭结成了一层硬锅巴,牙口不好的都很难咬动,又舍不得扔。便要在晴天晒干了储存起来,用油锅大火炸,过了油后就变得金黄苏脆,入口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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