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清晨,当我接过他送给我的银票想要离开时,他蓦然握住了我染血的手。
他说:“我想要你。”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他又一次说:“跟你在一起很舒服……我想要你。”
我笑一笑,道:“只要你不介意我这张脸见不得人,只要你能给我银子,你想要我,也没关系。”
他的眉宇间忽然就染上了一抹厌恶,放开了我的手。他挥挥手,示意不想见到我,让我离开。
拿着银子,我走出了胭脂楼。
清晨的街道上一片的宁静,天空中慢慢地下起一片片的雪花。
回家的路上,我又遇见了那个一尘不染的温润男子。他着着胜雪的白衣,给人的感觉极为飘逸。
我不由顿住脚步,他慢慢走向我。
我说:“好巧。”
他微微一笑,道:“是挺巧。”
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漫步着,市集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然后,街道上小贩的要喝声也逐渐大了起来。
漫无目的地走在市集上,偶然间遇见一个摆摊,卖着热腾腾的阳春面。
两个铜币一碗。
我下意识地说:“我请你吃。”
温润男子一愣,唇角微扬,他道了一句好。
我与他格格不入地坐在了小摊上,要了两碗阳春面。
不久,小贩上了面,我拿起桌上的筷子,却不小心掉落了桌面。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眉头微微皱起。
我说:“弹筝,划破了手指。”
他放下我的手。
我笑一笑,拿起一双新筷子,吃下了第一口面。
面嚼劲十足,汤水香甜,比想象中的要好吃许多。
心满意足地吃过阳春面,他说,他要带我去买指套。
我一愣,唇角微微扬起,道了一句谢谢。
现代为了护手,用的是假指甲,而古代,用的则是皮套模样的指甲。
和他找了一位工匠师,我跟他风比了比指甲的图样,最后,我要求他以牛角古为我制假指甲。
工匠师说,两日后,会做好。
他为我付了定金,我想要推辞,想了想,既然人家已经付了我又何必做作地不接受人家的好意呢?我又一次对他道了句谢谢。
他说,他要带我去看梅花。
那是处于城门外的梅花林。
天空中飘起飘雪,与漫天的梅花花瓣一起飞扬,缓缓滑落。
他说,到了冬日,他总喜欢在这里赏梅,心情会变得比较愉悦。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墨绿色的笛子,凑到唇轻轻吹起。
跟他的人一样,他的曲子优美而动听,旋律中却在无言中透着一抹悲哀。
蓦然,他问:“你可会舞?”
我一愣,犹豫了一下,我摇了摇头。并不是不会舞,只是,舞让我想起了那个女人,身为我母亲的女人……
忽然,他说,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他还很小,他看到一个女人在这梅花林里跳舞……那个女人很漂亮,他想要叫住她……可眨眼间,她就消失了……
他还说,在我身上,能感觉到她的神韵。这个时候,我并不懂,他说的意思。
或者说,我懂,可我在潜意识中无视了我的心。
雪停了,风吹起,吹动了飘落在地上的雪花与梅花花瓣……
它们在漫天起舞。
他一步步地朝我走进,与我的距离只在他的咫尺间,他温润的呼吸悄悄地吹在我的颊上。
我双唇微微开启,我说:“我该走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两日后,我去工匠师处领取指甲,理所当然地与他相遇了。
他笑笑,他说,他等了我一天。
我垂下眼睫毛,不语。
他牵起我的手,又一次去了梅林。
梅花的花瓣纷飞,他从袖口拿出假指甲,一片片地为我戴上。
当十指上都戴上了假指甲,我后退一步,想要拉开与他的距离,他的右手却一下子揽在了我的腰上。
风吹,头上的纱帽随风摇摆,然后,他右手向上,扯下了我戴在头上的纱帽。
未被束缚住的发在寒风中轻轻飞舞……
他的左手轻轻地抚了抚我的长发,然后,放在我的背上……
我与他的双瞳对视。
这一刻,我以为,他会吻我。
事实上,他垂下了头,在我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我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推开了,仓皇失措地离开了梅林。
直到这个时候,我依旧把他当作一个生活中的小插曲,不需要在意的插曲。
半个月后,朝廷又一次进行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
那天,我在书院门口在报名与不报名之间犹豫了半天。最终,我还是打住了步伐。
这天晚上,我早早去了胭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