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默然,都有些伤感。
林昭然问:“那你为什么又在陈陶那里?”
彼时陈陶回心转意,去找裘安道歉。小狐狸缩成一团窝在床底。
他们就隔着一块门板,他们面前那道有些发霉的门板。一个被关在外面,一个虚弱地坐在床上。
陈陶说:“如果你跟我道歉,我就原谅你。没有第二次。”
陈陶:“不要再耍小脾气了。你以后听我妈的话,她会原谅你的。”
他一字一句的说,说了很多,裘安也就一字一句的听。像悬在刀尖上。
末了裘安低下头,眼眶浸湿,缓慢而沧桑地吐出三个字。
“我累了。”
林昭然:“所以你去找陈陶,是想替裘安报仇吗?”
叶落轻呵一声,扭过头去。
锦冥说:“世间最难讲的是真心。你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他能真多久。”
“我就问两个问题。”林昭然问:“杨可呢?”
叶落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说道:“没人再照顾她,大概,在什么地方苟延残喘吧。”
“那我就安心了。”林昭然又问:“陈陶他妈呢?”
叶落说:“如旧。”
林昭然啧了一声,甚是惋惜。她又问锦冥道:“诶,君子兰后来怎么样了?”
锦冥说:“她同不准出了长安。不准死后,我再也没见到她。”
“哦……”林昭然遗憾道:“那也算百年好合了。”
锦冥:“像知己的爱人。可是到年华逝去,他们还是知己。”
一个陪伴终身的过客,归其缘由,不过是不准在土墙外说的一句话:“跟着我走,我带你去长安。”他们走出了长安,却也还在一起。但他们只是做了最亲密的朋友。
“人,妖。是不能在一起的。”锦冥对叶落道:“你还不明白吗?”
叶落说:“我明白。”
“他也许爱过裘安,可是他一定不爱你。他不舍得杀裘安,可他舍得杀你。”锦冥说:“追杀你的那些人,你知道是谁找来的。”
“师父!师父……”叶落恳求道:“我知道。我会回去的,你别说了。”
“回去?”锦冥怒其不争:“凭什么!”
锦冥:“先不说裘安于你有恩。陈家此类人,此仇必报!”
林茗惊道:“你们要杀人?”
一屋之间没有人敢再说话。
锦冥说:“我给他个机会。如果他执迷不悟,我会杀了他。”
潜伏在众多非人类生物中的赵承突然开口道:“原来你们和人没什么差别。”
“别这么说。”林茗道:“比你们好多了。人只知道贪生怕死。”
林昭然:……
素来贪生怕死是个贬义词。林昭然倒觉得贪生怕死也没什么。贪生正是知道生之可贵,怕死更是人的本能。有什么好嘲讽的?”
林茗接着道:“比如我,只贪生,不怕死。”
“我就说句实话。真的,不要打我。”赵承说:“陈陶是个好人。我们一起长大,也算竹马竹马。我觉得他不会做这种赶尽杀绝的事情。伯母倒有可能。”
锦冥:“我不管是谁,总有人应该要为自己所为付出代价!”
林昭然举起手弱弱道:“我就不跟你们一起玩儿了。小蝌蚪还要去找爸爸。顺便还要找我爸爸的大徒弟。”
锦冥问:“你要去哪里?”
林昭然:“当然是回祖宅一趟了。”
锦冥:“你要跟着我。”
林昭然:“什么?”
“你跟着我,我带你去见他们。”锦冥说:“但是你不能回祖宅,也不能离开我。”
“哎呀!我特么忘了正事儿!”林昭然忽然一合手:“引魂灯。你能把我变回去吗?我不想再做狗了!”
锦冥还是说:“跟着我。”
林茗忽然仰起头,看着灯光,问道:“狗呢?”
此时,应当在职业鉴定委员会高密地下审讯部呆着的人,正和话题的男主正对而坐。
客厅里的玻璃碎了一地,茶几被劈成两半,现场混乱不堪。
昏黄的灯光各在两人的脸上的投下阴影。嵌在酒柜里的光源,将水波映在桌上。时至深秋,连蝉鸣都已销声匿迹。
裘道将一盒子推到陈陶的面前。陈陶扫了一眼,冷笑道:“裘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裘道说:“这是家师,特意,开过光的灵符。只要喝下去,多少道行的妖物,都会现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