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阕春(44)

“……姑娘?”

施瑶回过神,说道:“第二套。”

她挑了一身浅紫玉兰花纹案齐胸襦裙,还挽上了同色的披帛。有侍婢搬来绣墩,开始替施瑶绾发。半刻钟,散开的如瀑乌发绾成一个俏皮的堕马髻。侍婢又呈上发簪发钗还有各式头面,供施瑶选择。

施瑶挑了最值钱的头面。

金钗戴在发髻上微微有些沉甸,施瑶倒不觉得辛苦,被抄家后金闪闪的金子让她最有安全感了。

她问:“接下来要去哪儿?参加宴会?”

侍婢没有回答施瑶的问题,施了一礼,说道:“还请姑娘跟奴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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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婢将施瑶带到了泽园。

侍婢并没有进去,而是侧过身,让施瑶独自进去,并说道:“还请姑娘在里面等候郎主。”说罢,侍婢欠身离去。施瑶踏进了泽园。

泽园里有几个小童侯在门边。

此时天色已经渐黑,屋里点了两盏灯,微微有些昏暗。施瑶坐在桌案后,等得有些无聊。她今日比谢十七郎先回王府,虽说谢十七郎让她回来学琴,可一听就知是个幌子,他不过是不愿她与平玉公主相处罢了。

施瑶忽然有些感激谢十七郎。

当时平玉公主脸色黑沉沉的,若真闹起来,莫说现在,就算是以前当贵女的时候她也捞不着便宜。谢十七郎支开了她,她也不用再见到平玉公主的黑脸了。

施瑶心想,其实谢十七郎也是蛮不错的,就是某些方面的脾性惹人讨厌了些,但总归还是有优点的。

她打了个哈欠,头不停地点地。

算起来,她打从昨夜受惊后,早上又遇闲王,还摊上了平玉公主的刁难,如今又返回王府,明明只是短短的一日,可如今只觉过得非常漫长,已然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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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十七郎回到墨城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他进了泽园。

小童前来施了一礼,道:“禀报郎主,施氏已经在屋里等候了。”

谢十七郎问:“何时过来的?”

小童说道:“回郎主的话,一个时辰之前。”

谢十七郎微微颔首。门外的小童推开了门,谢十七郎踩着木屐走进。他原以为会见到施瑶不知所措的模样,毕竟今日他做了不少让人容易惶恐的事情,宛如临行前的饱餐一顿。

只不过谢十七郎却是想错了。

映入他眼帘的,除了昏暗的灯光之外,还有趴在桌案上睡得正香的施瑶,以及她满头晃眼的金翠,险些亮瞎了谢十七郎的眼睛。

他的面皮一抖,对施瑶的品位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第26章

谢十七郎放轻了脚步。

他走到了施瑶的身前,他低头凝望着她。尽管只有一个后脑勺,可是谢十七郎却足足盯了有半刻钟。他说不上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施瑶,只是心里有一丝好奇。

眼前的施氏胆子大得让人难以置信。

在这种时候,她竟然敢睡着了,而且还在他的泽园里。也不知该说她心大呢还是说她有恃无恐?至于仗恃着什么,兴许也只有她自己晓得。

思及此,谢十七郎的眸色微微一深。

他抬起脚,重重地踩了下地板,木屐与地面一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施瑶被惊醒了。

她蓦然抬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方才做了个梦,又回到那个太过真实的梦境了。她不仅仅梦见了自己惨死街头,而且还梦见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对她恨之入骨,挖空心思地算计她,最后成为她惨死街头的元凶。

这是她第一次梦见一个素未相识的女人。

她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

幸好只是梦而已。

她感激地看着谢十七郎,多亏了他制造出来的声响,不然她就一直梦靥下去了。她本想站起向谢十七郎施礼的,岂料双脚刚站起,因方才盘腿盘得有些发麻,还未站稳整个人便踉跄了下,往谢十七郎的身上扑去。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以至于连谢十七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整个人便已经扑倒在谢十七郎的怀里,顺便打翻了桌案,还有桌案上的茶盅和瓷碟。

乒呤乓啷的噪杂声响起,落下之时,门外的小童也匆匆跑进,急急忙忙地问:“郎……”

“主”字还未出口,小童们便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心想郎主果真对施氏情有独钟,这才进去没半刻钟呢,便已经抱在怀里了,竟是如此猴急。

小童们知趣地退下,顺便关上了房门,心想以后但凡郎主和施氏同处一室,无论发出任何声响,他们都不能再进去!上次亦然如此,想来郎主对打翻桌案茶具碗碟之类的颇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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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

谢十七郎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施瑶,他默不作声地转进落地屏风后。施瑶瞧见谢十七郎脱了外袍,取下了屏风上所挂的宽袍大袖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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