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少女战士(47)

“这是唱得什么戏?”

顾君珏这时才惊讶地从红柱后头旋出身来,轻笑一声打破了沉寂,他手中携着一管玉笛,步履轻然地走近。

笛尾垂下的红流苏一跃,他弯身将玉笛伸过去,不顾自家大哥狼狈侧开的脸,笑了笑道:“上来?”

顾君寒没去抓笛身。

顾君珏本也有几分打趣的意思,毕竟对方能否上来,有没有借力的物品并不重要。

“大哥做得过分了。”他自如地将玉笛收回,想起听来的那段对话,笑容微敛,“这等凭空而来的怀疑,你怎么能信誓旦旦地安在嫂子头上?”

并没有掩饰自己无意中听到的事实。

“我……”

顾君寒仓促地张口。

“嫂子病倒那一晚,我记得祖父曾让你细心照顾。她倘若装病,凭大哥的洞察力,不会看不出来。”说得直白而犀利。

看出来了却还如此猜疑,未免太过不公。

顾君寒彻底丧失了言语的能力,神情复杂难辨地看向旁边的人儿。

她依旧不曾说一个辩驳的字,是的,她没了记忆,想辩也无从辩起。即使要说,也不过是“我不会这么做”,可他不会信。

宋倾雪又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顾君珏蹙眉望了她的背影一眼,又看了看自家大哥陷入阴影的面孔,叹了口气,跟着走了。

四周一片安静,顾君寒整个身子就这么浸在寒水里,就像在自我折磨。到了此时此刻,才仿佛有一盆凉水浇头,冷得他浑身一个机灵,思维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敏锐。

以往地一幕幕迅速地从脑袋里划过。

最后一幕,黑暗里浮现的是走之前她看他的那一眼,眸光漠然,可莹玉的脸庞上隐约可见一滴泪从眼眶里落下来。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流泪。

可那滑下的泪珠犹如一滴滚水,融在冰冷寂然地心口,“哧”地灼伤了他。

他唇色发紫,面容苍白地闭了眼。

·

道上的积雪多已被下人扫走,但上面化开的湿痕像交错的蛛网遍布,若有不注意,很容易失了脚滑到。

远远地,顾君珏扶着白薇一路缓步慢行地走过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白薇自知,他是因为见到力竭的自己身形摇摇欲坠,所以才跟过来相扶,没有其他的意思。

正走着,一只小孤燕引起了她的注意。

它羽毛黑亮,额前颈上泛着金属光泽的蓝,但眼下看来只透出颓丧灰败的气息,就这么拖着翅膀摔在地上,再没挣扎起来。

过冬的燕子早在秋分就都飞去了南方,这一只没去,多半是身有残疾。

顾君珏发现身旁女子慢下来的脚步,不由度她神色,侧头问:“想救?”

“嗯。”

她挪步走过去。

他脑中一瞬想起她前些日子的话,等回过神,发现她正回头和他对视。顾君珏顿了顿,才发现刚刚不知不觉间就将话诉诸于口了,但眉宇间亦无慌色,一笑而问:“瞧着是救不起来的,结果既定,何须多此一举?”

她像是被他堵了口,没有回答。

直到叫来侍弄花鸟的小厮,叫他替受伤的燕子处理好伤口,眼见它灰败的小眼睛里添了一分神采,她才抿唇笑起来,弯着眼儿和他道:“我赢了。”

冬日的阳光照着她细腻白皙的脸,她细长的眼弯似明月,说不出的清婉动人。然而她双手捧着一只包扎过伤口的小燕子,一人一燕用近乎相同的表情看着他。

就像在献宝一般,十分有趣可爱。

一直看着她失忆后淡漠的样子,却不知骨子里却藏着小孩子脾气。听到那句“我赢了”,他才蓦然明白过来,她还记着上回搅了他们的“战局”,以至于她功败垂成的事。

或许是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就会让她重新变成白纸一般地孩童吧。

他无声低笑,眼神微微放柔,但话中清冷如旧,“伤口能治得好,但假如不能去南方过冬,它还是会死。”

这才是他真正的意思。

真相就像被戳破的皮球,让她也跟着一下子泄了气。她漠然“哦”了一声,瞧着像是妥协了。但他却能从那目光里看出几分不满地委屈,还有那微嘟的朱唇。

他终于忍俊不禁。

·

最终还是让她赢了。

他将小燕子接过来,笑着说:“要是倾雪不介意,我叫人来养着它,倘若温度适宜,或许能存活下来。”

她这样的性子情绪,那一声充满敬意的“嫂子”他还真有些唤不出口,便稍稍一转,径自唤了她的名字,自然的神态,仿佛和她是早就熟识的好友。

“好。”她欣喜地摸了摸小燕子的羽毛,立即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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