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
*
回去的路上。
林文静抱着小书包,坐在车座上,忽然开口:“妈妈,我要改名字。”
苏兰问:“改什么?”
“林不文静。”
苏兰噗嗤笑了出来。
林文静不开心了,撅起嘴:“严肃点,我认真的!”
苏兰安慰:“知道了,回头我跟你爸商量。”
林文静嘻嘻笑了起来:“他听你的,你说了他准听。”
苏兰挑眉看他:“你怎么不自己跟他说?”
林文静板起脸,哼哼:“我是你生在垃圾堆里,他捡回家的——妈,我不要他每天晚上教我数学题……好烦呀,我想看动画片。”
“爸爸是为了你好。”
“他是在报复社会……”林文静刚学了个新词,学以致用:“妈,爸爸小时候一定过的很苦,没有童年。”
苏兰怔了怔。
回家前,先去了林家。
后车座有两件给林母买的衣服。
苏兰拿下车,不等她按门铃,林文静已经跳起来按响了。
门从里面打开。
苏兰手里提着东西,也没看清人,边走边说:“陈妈,妈在不在——”抬头看见门里带着一点浅淡笑意的男人,停了下来,挑了下眉:“没看见你车。”
林修说:“还在修,打车来的。”
林文静叫了声‘伯伯’,先溜了进去。
苏兰问:“嫂子和婷婷呢?”
“在里面。”
苏兰低头换鞋,笑了笑:“我拿点东西给妈。”
林修点头,站在一边。
苏兰换上拖鞋,走了几步,回头,见他还靠在门口,不觉有些奇怪,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进去?”
林修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打开门:“我去外面抽烟。”
苏兰转身走了。
于是,那支香烟又放回了口袋里。
林修依旧靠在门边,盯着那个女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他不常回家。
就算回来,基本上也会和苏兰错开时间,今天算是一个意外。
这种意外,一年里也不会有个几次。
但是每一次,他都会不由自主的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他还是坚信,对这个女人,他不曾有片刻的爱情和怜惜……可他却想看见她,甚至于有些迷恋。
因为,看见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另一种人生。
他放弃的的人生。
日复一日的工作,繁琐又单调,应付那些眼高于顶的客人的同时,他挥霍着自己的生命,有时候差点就忘记了,曾经他有过选择,曾经他也是别人拼命巴结的对象。
也曾衣食无忧,挥金如土,纸醉金迷,众星捧月……
林修冷笑了声,拿出口袋里的烟,叼在嘴里,开门出去。
*
晚上。
教完儿子功课,林沉楼回到房间,看见妻子趴在床上,翘起两条纤细修长的腿,正在翻字典。
他笑:“找什么字?”
苏兰见他坐了过来,抬头对他笑笑,字典一丢,趴到他腿上:“你儿子想改名。”
林沉楼一怔:“改成什么?”
苏兰眼里涌起笑意,还没说话,先笑了出来:“林不文静……其实蛮贴切的。”
林沉楼低笑了声,在床上躺下,和她一起翻字典。
苏兰翻了个身,手臂缠了过去。
眼睛轻轻闭了起来。
其实……很久以前,只想能在每个世界中,和他相遇,和他相守,就足够了。
可她终究还是贪心了。
以至于,开始期待天长地久。
*
众神之巅,苍龙王宫。
东宫内殿。
侍女温顺地跪在地上,将手中的银托盘举过头顶。
镶满了珠玉、宝光夺目的匕首,几个小小的玉葫芦瓶,以及止血用的天仙玉露。
小小的婴孩神色冷淡,伸手拿起削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利刃,在自己白嫩的手指上比了比。
外面传来聒噪的通报声,尖尖细细,烦人的很。
“陛下驾到——”
阿婴回头。
男人青色的锦袍上绣着龙形暗纹,肤色极为苍白,一双眼眸细长,瞳孔是奇异的琥珀色,像玉石。他微微皱眉:“住手。”
阿婴见了他,并不显得高兴,也懒得行跪拜礼:“父王,怎么舍得从温柔乡回来?莫不是阿娘的记忆恢复了,你又只能灰溜溜回来了?”
龙王不曾理会他,接过他手中的匕首,眼也不眨一下,利落地割破自己的手指,看着一滴滴血流入玉葫芦瓶中。
阿婴冷眼旁观,漠然道:“别白费功夫了。”
他的父亲置若罔闻,依旧只盯着那小瓶子,眼神冷厉。
阿婴看了一会儿,背着手走开几步:“那老头子早几万年前就该下凡历劫了……其实这又有何用?我的血只能拖个一时半刻,他想逃过天劫,不仅仅需要天选帝女和龙族帝王之血,还需要天女的祝祷……不如死了这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