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知何时醒来,精神抖擞地往外间这边走。瞧见周逸在,赶忙招呼他来扶着自己。众人刚出了院儿,便碰见吕氏带着一对母女迎面来。这母女正是吕氏先前提及的娘家嫂嫂王氏和王氏的女儿吕云燕。互相见过之后,老太太夸赞吕云燕端庄贤淑,随后被周逸和王氏一起搀扶着去看戏。
戏才开场,便见六姑娘周初虹凑到二太太身边抹眼泪,二太太往几个小爷儿坐的地方瞧了瞧,又对周初虹附耳说了几句,周初虹哄着点点头。没一会子儿便见她红着眼走向周遨,说了什么,使周遨一愣,随后她又往初晨这来。
“七妹妹,先前是我不对,摔坏了你的钗,我再赔你一个。”周初虹极不情愿的将备好的红宝石云凤纹金簪递给初晨。
初晨一瞧这钗比她先前的那只不知贵重多少,摆手不敢收,又说四姐姐已经代为赔了一根,不必再给了。
周初虹一听,脸上轻松了不少,也不再让,命丫鬟将钗收好,坐在了初晨的身边。
“先前掐你,是我不对。可是那钗明明就是你给我的,她们不信,你也不解释,害我被母亲臭骂一顿。”
“我解释了,是他们不信。”初晨看眼初虹,淡淡的说道。随即转头继续专注地看戏,看到兴头上,也劝初虹看。
初虹哪里有心情,回想初晨确实解释了,她挑不出错来也就不好怪她。一口恶气咽进肚子里,只当今儿走霉运了。
两场戏唱下来,老太太瞧见几个孙子辈的坐不住了,打发他们各自玩去,只别吵了他们看戏便好。
周迢带着兄弟们去侯府后花园另设个酒桌。初雨听说了也动了心思,和姊妹们的选在荷塘边的凉亭处。
初晨爱看戏,便没和他们去。
等戏散场了,老太太见初晨还在,叹了句:“难为她小小年纪,喜欢看这些。”
是夜,老太太准备休息,熄灯前,听望春讲述今日午后六姑娘和七姑娘、八爷吵嘴的事儿。老太太听完,满意的点点头,道:“还是四丫头识大体,不愧是长房嫡女。”
望春点头应和,又道:“吕姑娘留在府里,老太太有什么表示?”
老太太思忖了会儿,道:“有宋丫头的先例,你看着办吧。”
望春点点头,心想老太太对俩姑娘不偏不倚,要么是都没看上,要么是有心观察一段再定。老太太的想法素来难以琢磨,她不好妄加猜测,尽自己的本分便好。
望春伺候老太太睡下,熄了灯,才想起有件事忘了禀报,只得等明日再说。
傍晚归来,初晨见院里的丫鬟窃窃私语。
初晨便找新儿问话,这院里她最消息灵通。提起那事儿,新儿咯咯的笑起来,忙不迭的凑到姑娘身边絮叨起来。
新儿说了小半柱香时间,初晨挑出其中要点总结为一句:吕云燕和宋妙书在后花园的酒桌上吵起来了。吵得过程也极为有趣,六姑娘帮着吕云燕,五姑娘帮着宋妙书,四姑娘则是劝架的和事老。
初晨闻言挑了挑嘴角,眼里瞧不出丝毫的喜怒。她本无意去掺和,只要不惹到她,她自然会一笑置之。
怎料第二日,初雨差人请她去后花园吃酒赏花。名义上说是去赏荷花,倒不如说是给宋妙书和吕云燕摆的讲和宴。
这场闹剧,最终的赢家不会是吕云燕,也不是宋妙书,而是四姑娘周初雨。
初晨饮口苦丁茶,苦涩随即在舌尖蔓延。
楠芹见传话的丫鬟等得焦急,试探性的问了问:“姑娘去不去?”
“去。”
事关大房、二房的和平,初雨若不请她也罢了,若请她她不去,事情传到有些人的耳里,她变成了幸灾乐祸的小人了。
初晨到时,初雨、初露、宋妙书也刚到。初虹和吕云燕则姗姗来迟。
在荷塘边的凉亭,六个姑娘围坐在桌旁,一声不吭的吃菜,谁也不先说话,气氛尴尬至极。初晨慢悠悠的的品着上好的果茶,倒不担心气氛不好,和事老早晚会跳出来缓解气氛的。果然,初雨耐不住性子了,给初露抛去个眼神儿。
初露会意,咳了一声,道:“未免喝酒太无趣,我提议玩投壶。”
初雨带头附和,宋妙书也赞同,初虹和吕云燕也微微点头。
丫鬟们将早就备好了壶和檀木制的无镞箭摆了出来。六个姑娘分别抽签分成两组,初雨、初露、宋妙书一组,初虹、初晨和刚来的吕云燕一组。俩组人,分别拿着同等数量的无镞箭投向六尺外的壶口,投中多的一组胜,胜者可令败者饮酒三杯。
六轮下来,胜负各一半。姑娘们酒量不好,个个喝得脸颊红扑扑的,气氛比先前热络了许多。在初雨的撺掇下,宋妙书和吕云燕互相致歉,成功的和好了。紧接着又玩了几局,宋妙书不胜酒力,第一个喊不玩了。“再喝找不得回去的路了。”说着便欲拉初晨陪她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