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93)

一个宫人能被帝王记住,不是官职高,就是有大用。

心里怎么想只管藏着,面上她只笑应下来,又转而重新提起五石散的事。

皇帝这会儿不知想着什么,人有些心不在焉,“有想法就说。”

“臣妾只是想着,这里既然查不着了,倒不如从药的来源入手?这药虽然……”她脸微红了一下,接着道,“但听说可以治疗伤寒,想来太医院里是有存的。若然不是从外头带进来,只须瞧瞧,哪一宫的妃嫔近些时日讨过这药即可。”

皇帝压下原先的思绪,按她的话琢磨了一会儿,笑道:“说得不错,就依你的主意查。”

他见云露欢喜得意了,就又来掐她脸上的嘟嘟肉,到底没全长开,脸蛋儿虽小,捏起来却很有质感。“大本事没有,小聪明不断。”

“大本事,由皇上施展着就好啦。”她璀璨一笑。

这句话正正说到了皇帝心坎上,就算前面被她三言两语说得提了她父亲的官职,也觉得她既然在后宫里孤独无支,自己护着些也不值得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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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主意……”方淮临时被叫到御前,只当是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却谁知何止修改,整个计划几乎要颠个个儿。

皇帝虽然已经将计划诉诸于口,但脑子里仍在继续琢磨不妥当的地方。见他郑重迟疑,便道,“朕知道这么一来,比原先的计划更难施行。但若能成,后续就容易了。”

“按原计划,趁着曲公公松懈不防备,着他身死便罢,这回却要留着他的命。即便事成,臣仍是担心他反咬一口,后患无穷啊。”

皇帝笑:“朕就是要让他慌,不管他还有没有力气反咬,这一口,都得让他咬上去。”

对明白里头门道的人来说,这话说得相当直白。方淮立刻明白,前面的事是前奏,唱得响亮,唱得热闹,把对方唱怕了,出昏招,才好唱到正曲儿,真真正正地定他的罪。

方淮虽也认同这办法,到底苦笑:“皇上主意倒好,就是难为了臣,如何施展起来。”

李明胜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眼下听到这里,知道事情议近尾声,对方不过吐吐苦水罢了。

不由安慰笑道:“大人且想着,此事过后他自会被千万人唾弃,他选中提拔上来的人也会受连累之罪。那时候,才是大人真正施展拳脚的机会。”

这话说在了点子上,如果按原议,曲怀仁死了那也是意外身亡,他为国“奉献”了十几年,必然还要表彰追封,风光大葬,那底下的小鬼受他余荫,也就难缠了。 如果他死得不光彩,树倒猢狲散,也就是圣上所说的,后续处理起来容易。

皇帝笑觑他,淡然道:“朕等着,把你头上的‘副’字去掉。 ”

方淮心里“噗通”一跳,嘿笑了下,随即抱拳,朗声领命。

自己隐瞒真性情,伪装多年,除了为国家铲除奸佞之人,又何尝没有为自己筹谋打算的意思。不过皇上宽和,对他们这些属臣的小心思,向来能容。

为国之君,除了才干非凡,洞悉人心。能有容乃大,不于琐事上斤斤计较,才是让他敬佩爱戴,继而效忠的理由。

等方淮告退,外边就有人禀报,说淑妃娘娘在外等候。

“淑妃?她来做什么。”

李明胜成日家跟着皇帝,有些事他该心知肚明则明,却总不是件件都该明白。此时想了一遭儿没想出个究竟,便道:“奴才也不知道。”

按理儿,后宫里近来发生的事,都和淑妃没有大干系才是。

皇帝沉思着挥挥手,着人请她进来。

淑妃风姿秀美,姿态温婉,却不过分柔弱,行事自有章法。这于世人来说,就是当家主母的料子。

再加上她分位仅次于皇后,此时与皇帝议起后妃事来,毫不违和。

“妙小仪的事不算小事,臣妾曾请过皇后娘娘示下,为她分担一二。娘娘也允准了。”她含笑请了安,开门见山地点出正题,“按皇上的意思,臣妾在太医院的支用明细上查出,只有永宁宫的沈芬仪,曾在一月前因宫女患伤害症,讨过五石散。”

皇帝笑容微顿,意味深长地挑起眉。

沈芬仪?

淑妃此时已转成正经严肃的模样,语气说法很让人信服,“一宫主位却为区区一个宫女讨药,更何况那宫女并非她日夕相对的大宫女,并无多少情分。伤寒症又并非只有五石散一味药可解。事出反常必有妖,臣妾以为此事是沈芬仪所为。”

“爱妃说来头头是道,但若是沈芬仪心善,照拂于宫人,朕又岂能冤枉了她?”

“世间虽有巧事,但沈芬仪为宫女讨药后,妙小仪便出了事。太医不为宫女诊治自无脉案,既无脉案,便无人知她是否用下那药,是否好转。如何不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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