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159)

“却有此事,本王遣使来贵朝多次求亲,均被贵国皇上以无适龄婚配的公主为由婉拒,所以此次干脆亲自前来。”齐渊铭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尉迟昑,不知这个瘦弱的女子心里转的是何种心思。

“吾已经适龄婚配,不知齐王意下如何?”尉迟昑丝毫不畏惧他的打量,端坐在桌前,目光灼灼地回礼打量着这名男子,他比一般的璟朝男子都要高大强壮,黑色常服剪裁合体,衬着宽肩窄腰,没有丝毫赘肉的小腹,端得是别有一番刚猛之气。而面孔更是略带凶相,整个人似乎没有柔和的线条,全都是大刀阔斧的劈出来的一般。

“哈哈!”齐渊铭仰天大笑,那种从胸腔中发出的豪爽笑声,在屋内激荡,似乎是被什么事情取悦,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女子跟他了解的璟朝女子似乎大有不同,让他竟升起了一丝兴趣。索性放下手中茶盏。玩味地笑问:“公主果然快人快语,巾帼不让须眉,只是不知道,某若是迎娶公主,与某又有何好处?”说完还用眼光在尉迟昑的身上逡巡了一圈,右嘴角一勾,露出个无声的冷笑,似乎在说,我身为一国国主,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若是单凭姿色。你也未必就是拔尖儿的。

尉迟昑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这般反应,脸上依旧挂着那波澜不惊的笑容:“的确,我母妃刚刚过世,而且我不得圣宠,更没有母族的势力可以依傍。但是我想说,人最大的资本,并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于自己的心。我有坚定的心智,有聪慧的头脑,也有值得骄傲的年轻和美貌,我不用依靠父皇、母族来证明我自己的价值。”她挂着自信的笑意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痛楚不堪,这番话,是她年幼时问秦亦,你没有家世、没有依傍,为何会想做官出仕。而秦亦蹲下身来,眼中满含着笑意地看着她说了这番话,那眼中慢慢的自信和淡然,让她久久不能忘怀。而如今,自己却要怀着一颗被他伤透的心,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当年打动过自己的话,为得却是将自己嫁给别人。心里的痛楚满布全身,让她觉得呼吸间都会扯痛伤口,面上却笑得更加甜美和坦然,“就比如说,几年冬天极冷且时日较长,齐国冬日储备已尽而春牧尚未能够开始,本应急缺粮食,如今却又粮仓充盈了。这也就是刚到名阳之时,齐国官员心急想要见主事之官员,而不到一日之后,便开始游乐而不思蜀的缘故。”

齐渊铭听到这番话,心下微微一动,下意识地坐正了身子,从斜视改成正视。尉迟昑在心中暗道,如今自己依然是成功了一半。

果然齐渊铭又问:“公主此番言语果然让渊铭受教,但冒犯地说。这般的女子虽然令人敬仰和赏识,却也不是只有公主一人耳。”

“此言不虚,不过我想,手握璟朝上下官员密档,对璟朝了若指掌的这般女子,而且还与齐王门当户对的,怕是只有我一人而已了。”尉迟昑从衣袖中抽出一本素皮折子,“啪”的一声扔在桌面,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齐渊铭果然神色肃然,抬手拿起折子,见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官职与官员姓名,翻开看了几眼,他猛地合上折子,笑道:“某明日便向贵国提亲。”

“那小女子便以茶代酒,祝齐王马到成功。”尉迟昕脸上笑得妩媚,心下却在滴血,恨恨地想,伤我之人,我定要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齐渊铭亲自将尉迟昑送出门外,屏风后的黑影闪出,看向桌上的素皮折子,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礼部少卿,秦亦。”

而齐渊铭刚送得尉迟昑上车,却又迎来另外一个贵客。

尉迟曜偏身下马,歪头瞅这刚刚离开的马车道:“这是何等贵客,竟要齐王殿下亲自送出,那人背景倒是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齐渊铭心下好笑,今日这兄妹俩都是一照面便迫不及待地点出他的身份,嘴上却含糊其辞道:“让殿下见笑了,璟朝的女子,果然与我们草原的大有不同,别有一番风情。”

果然,尉迟曜脸上露出笑意,显然他是朝自己想当然的方向去理解,却也正是齐渊铭的用意。

二人客套着进屋,齐渊铭却没把人迎进书房,而是在正厅内坐着说话。

尉迟曜先是寒暄客套了半晌,最后才慢慢导入正题:“吾知道齐王曾几番上表求亲,当时并不是父皇推脱,而是皇家子嗣向来单薄。吾共四个皇妹,当时大公主与二公主早已配得驸马,而三公主年方十岁,小公主更是尚在襁褓之中。你我二朝交好,自然也不能循古做那用宗室之女冒充皇女的事情,父皇便一直将此事不提。而如今三妹昑儿已近及笄,正是该婚配的年纪,却偏逢丧母,孤苦无依也无人替她早作打算,我这个做皇兄的,便只能肩负起如此事物,却不知齐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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