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118)

见云初拿起壶放在鼻子底下闻起来,芙蓉说道:

“四奶奶不用嗅了,府里不知多少人稀奇,都嗅过,的确没有漆味,听四爷说,这壶是先在锡胎上敷了黑色漆灰,又上了几道紫漆,从形制到色泽,都酷似紫砂壶,只花色更玲珑绚丽,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是紫砂壶呢。”

这漆果然是特制的,但只怕是“夺命漆”吧?听了芙蓉喋喋不休的介绍,细细地研究着这把壶,云初越来越心惊。

这壶身没什么特别,奇巧便在壶盖上。壶盖的内面也是锡,但与壶身接触边缘极窄的一圈却是没有锡的,不仔细看,一般人察觉不到。

煮茶时,这部分虽接触不到茶水,但却会被热茶的蒸汽熏到。

壶身的漆没什么特别,正像芙蓉所说,是特制的,没有异味,但六识异常的云初却发现,壶盖的漆中混了一种叫汗连的香料,这种香本身无毒,但和那特质的漆的其他成分混合,便会产生剧毒,高温下,尤为明显。

用这把壶煮出的茶,掺了些微汗连的味道,所以茶味尤为清香,但却是带了毒的,只因不是茶水直接浸泡,所以毒量及少,寻常人喝一次两次是没事的,但久了,那毒素沉淀在血液里,便会杀人于无形。

如果放到现代,只要一化验血液,便会发现这种毒,但古代医疗落后,哪有什么微量元素分析仪、显微镜之类的医疗器械,自然查不出病因。

看到这里,云初回想起那日在灵堂上,天地被被风吹起,露出董爱那靑黑狰狞的一张脸,那时自己苦思不解,什么病去世后,能让人的脸色变的青黑,如今想来,正合此毒了,中此毒之人,死时面色如常,但二十四个时辰后,便会变得青黑……

拿着茶壶的手不觉微微颤抖,按芙蓉说的,董爱去世后,这把壶便失踪了,但现在却又突然出现,那岂不是说,那人又把手伸向了她。

害董爱还好理解,可能是为了世子之争,害她又是为何?

如果说今天想害她的和当初害董爱的是同一人的话,那人有可能最初就是为了世子之位,那么,这府里,继董爱之后,谁最有可能成为世子呢?

脑海中一一略过国公府里几位有实力的少爷。

大爷董忠一出生便被立为世子,可惜四年前战死在沙场,虽有个遗腹子董念忠,毕竟隔了一代,按这里的规矩是与世子无缘的,姚阑虽心机深沉,却也明智,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二爷董孝的母亲大姨太,在国公府的地位仅次于太太,继董爱之后,他的机会最大,但董孝这两年一直戍守边关,而董爱才死不久,拿现代的话讲,那是有嫌疑,没作案时间,可以排除的。

董仁的母亲是个陪嫁丫鬟,出身低贱,名声极差,怕是董国公的几个儿子都死绝了,才能轮到他做世子。

至于五、六、七三个小萝卜头,那是更不用说了,都不过五六岁,应该还没这个心机。

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云初但觉如置身云里雾里,看着府里哪个人都可怕,又觉得哪个人都不是凶手,一阵恍惚,再理不清这错杂在一起的关系。

“四奶奶,您怎么了?”

见云初皱着眉头久久不语,芙蓉开口问道。

一句话打断了云初的沉思,目光重新落到漆壶上,云初一激灵,怎么竟忘了,这毒是用茶蒸汽熏出来的,作用缓慢,怕是没个一年半载的起不到作用,那董孝岂不有做案时间。

想起董孝,云初不觉想起晁雪,与潘敏的泼辣不同,晁雪却是妯娌中最沉静的一个,无论什么场合,从不多言多语,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尽管如此,云初却看的出,姚阑说话做事,在晁雪面前也礼让三分。

晁雪凭的是什么?

常言道,咬人的狗不露齿,难道这些日子,从各院的敌视到对她的饭菜做手脚,包括谣传她殉情是为勾引江贤,都是晁雪背后的推动?

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云初随口问道:

“这壶……四爷是什么时候得的?谁送的?”

“嗯……好像是一年前,奴婢也不知是谁送的,四奶奶想知道,奴婢哪天去柳儿那儿打听打听,四爷生前待她很特别,兴许她会知道。”

孩子都有了,能不特别吗?听了这话,云初也想起那个长相酷似姚阑的丫头,嗤笑了一声。

身子向后一倚,云初十分沮丧,董孝是两年前离府的,这日子显然对不上。

无论如何,既然此人的手已伸向了她,她绝不能再沉默了。

“别哪天了,你明儿就去。”

“是,奴婢正好也看看霜儿。”

提到霜儿,云初忽然想起哑叔和药园,那药园里可都是毒草,果真是董爱的,他应该是个行家里手,怎么会被人用毒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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