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129)

再次睁开眼睛,已到了掌灯时分,案上的几只长烛都没点燃,只床前的小几上点了盏小油灯,忽明忽暗的,越发显得幽静。

见芙蓉坐在梅花杌上,双手支着床边正打瞌睡。没叫醒她,云初试着动了动,想坐起来,才发觉两个膝盖钻心地疼,忍不住低叫了一声。

芙蓉立时睁开了眼睛,见她醒了,开口说道:

“四奶奶醒了,您别动,奴婢扶您起来”

说着,芙蓉已扶云初坐了起来,后背用靠枕倚了,见云初疼的直皱眉,忙又给她揉起了膝盖和小腿,柔了一会儿,看她神情舒缓下来,转头瞥了眼门口,低声说道:“四奶奶醒了,奴婢昨儿见后库有许多燕窝,刚刚做了碗,给您补补身子,这时没人,您快趁热喝了。”

见云初点头,芙蓉起身投了个毛巾,伺候云初擦了手,来到案前,伸手取过火折,想点燃长烛,想了想,又放下了。

端起案上的白玉碗,打开盖,搅了搅,来到床前,低声说道:“还好,粥还没冷,四奶奶快趁热用了。”

正吃着津津有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芙蓉一哆嗦,手里的白玉碗咣当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转头紧张地看向门口。

喜菊端着个银盘走了进来,轻声问道:

“四奶奶醒了吗?”

正说着,见芙蓉扑棱站了起来,喜菊吓了一跳,手里的银盘险些落在地上,惊呼道:“天,这么黑的屋,你猛起身,吓死人!”

快步上前把银盘放在案上,喜菊伸手取过火折,边掌灯边说:“这么晚了,怎么不掌灯……咦,四奶奶……这碗……”

喜菊说着,已点燃了长烛,灯光下一转头,瞧见地上破碎的白玉碗,猛吃一惊。

不知芙蓉为何如此紧张,见她正慌乱地收着地上的碗,云初随口说道:“噢,我正喝燕窝粥,不小心撒了……”

喜菊惊叫道:

“四奶奶喝的是燕窝粥!”

“是啊,刚刚芙蓉煮了碗燕窝粥,怎么……”

不待喜菊说话,芙蓉低声解释道:

“四奶奶忘了,《礼书》上说,居丧之人,身在悲哀中,痛疾在心,故口不甘味,身不安美……按规矩,您居丧期间,是要吃素的,这燕窝属于荤食,是……不能用的,奴婢见您身子弱,才偷偷……”

芙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面色苍白的看着喜菊,显然是怕她去回太太。

燕窝是燕子吐出来的,又不是燕子身上的肉,竟然也被归为“荤”类,放在那长毛,也不许她吃,万恶的旧社会!

听了这话,云初一阵恼怒,冷冷地说道:

“这燕窝是我让芙蓉做的,你要看着不顺眼,就索性去回了太太……”

听云初话里带刺,喜菊现出满脸的委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奴婢知道,四奶奶是怨奴婢和喜兰没及时叫人放您,害您受苦,但奴婢也是身不由己,您受了罚,奴婢原是想守着您的,谁想几位奶奶说时辰还早,硬拽着奴婢给三小姐挑捡锦缎,这才误了……见您身子弱,也想着给您补补,才偷偷煮了碗燕窝趁黑天送过来……谁想四奶奶竟这样冤枉奴婢。”

听了这话,芙蓉这才发现,喜菊刚刚端进来的也是一碗燕窝粥,舒了口气,手按着胸脯说道:“你也别委屈,太太今儿有话,露院什么事儿,你都可以直接去回的。”

“四奶奶您瞧,这么久了,院里哪件事奴婢越过您去回太太了?太太今儿是有话,但太太在气头上,又当着一屋子的人,奴婢怎敢不应,只想着等太太气消了,再瞅机会劝说的。”

喜菊说完,见云初只看着她不语,索性举手发誓道:“奴婢发誓,这事儿奴婢绝不会去回太太,不仅这些,以后这露院的事儿,没四奶奶的吩咐,奴婢也绝不会去回的,只求四奶奶别这么猜忌奴婢……”

良久,云初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喜菊神色一轻,却没起身,又磕头道:

“谢四奶奶信任奴婢,四奶奶凡事喜欢独断,奴婢不敢劝您,由着您做,但求四奶奶还是离陆公子远些,这种事府里是万万容不小的……”

陆轩?

难道他们私会的事儿被喜菊知道了?听了这话,云初下意识的坐直身子,看向芙蓉。

芙蓉也是神色一变,随即想起什么,说道:

“四奶奶昏睡了一下午,不知道这事儿,老爷听了太太的劝说,同意为大将军筹粮,今儿接见了陆公子,不知怎的,那陆公子来府后竟知道了这事儿是您的暗中推动,派小厮来道谢,听说您因为买了个官囚,被太太罚跪,昏倒在家祠,那陆公子立即派人取了祖传的密药送了进来,四奶奶腿上覆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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