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34)

说完,见太太久久不语,董国公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夫人是担心云初,殊不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栾国灭了,你我尚不知葬身何处?云初即便为董家争回一块牌匾又有何用?”

“想我栾国传承二百多年,根基牢固,外有龙口峡天险可守,内有大将军护国,怎能说亡就亡,老爷未免危言耸听了。”

“俗话说的好,人要懂得居安思危,栾国几代以来,仰仗天险,以为无人能破,导致文风盛行,世人只知填诗作赋,不知务农习武,朝堂上下,尽是一片奢靡之音,栾国……早已徒有其表了……”

说到这,董国公长叹一声,竟再说不下去。

见董国公神色萧然,看着他两鬓渐渐斑白的头发,太太深知他的忧国之心,虽不赞成他利用云初的心思,却也不想再反驳,沉默了一会儿,太太冲门口喊道:“来人!”

喜梅推门走了进来,快步上前见礼说道:

“回太太……”

“传喜兰进来。”

见喜兰进来,太太开口说道:

“星宿院住的都是些粗鲁的剑客,你这就回去,和喜菊跟紧些,仔细别撞上他们,冒犯了四奶奶,四奶奶出什么事儿,拿你和喜菊是问。”

“太太,这……奴婢……”

听了这话,喜兰惊得脸色煞白,刚开口便被太太打断道:“快回去吧,喜菊一个人在那儿我不放心,晚了别出什么事儿……以后没什么大事,打发个丫鬟过来就是,别巴巴的自己跑来,让云初生疑。”

不容置疑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喜兰听得出,太太也和她一样的心思,担心云初在落雁湖再出事情。本想再劝,瞥见董国公正阴沉着脸,坐在那喝茶,哪敢再说,忙应了声,转身匆匆地走了出去。

……

云初不知她小小年龄便守了寡,一方面是出于那旷世才女的沽名灼誉,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董国公权权的爱国之心和争霸朝堂的野心,竟把她当成了一面旗帜,霸道地想利用她来招揽栾国的才子为他所用,以圆他报国之愿。

此时她正拿着一只双耳瓶仔细地鉴别着,乐观向上的她,并没有因为栾姨妈不同意他回娘家,不同意她再嫁而气馁,栾姨妈回府了,她也终于有空闲为自己打算了。

想挣脱这牢笼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又不能借助娘家的势力,她只好自己想办法了,要再嫁,首先就要先出府,要出府就必须有银子。

一句话,别的都是假的,有钱才是硬道理。

虽然答应了太太和栾姨妈为柳儿肚子里的孩子做个便宜妈,但那不过是虚应而已,云初可没傻到当真去实践诺言,有机会,她还是早些出府的好。

那旷世才女引以为傲的技能一项也没留给她,除了会背几首汤头歌外,她可以说是一无长物,现在的她,怕是去勾栏院卖艺,一听她不会做诗弹琴,老鸨都会露出一脸的嫌恶,把她拒之门外吧,云初自嘲地想着。

万般无奈之下,她便打起了董爱屋里这些古玩的主意,如能换成银子,带着逃出去多好。

摆弄着手里的双耳瓶,云初痴痴地想着。

尽管前世看了不少鉴宝节目,对古董有些了解,但毕竟没实际鉴别过,此时将一个黄中透白的双耳瓶拿在手上,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半天,硬是没有看出个子午卯酉来。

“四奶奶,这个瓶子叫牙雕群仙双耳瓶。”

“牙雕?”

难道是象牙,竟不是玉?这瓶子黄中透着乳白,温润光洁,拿在手里,手感非常润滑,很有玉质感,她正在猜是什么玉,值不值钱呢,芙蓉竟告诉她这是牙雕。

见云初神色惊奇,芙蓉和喜菊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喜菊轻声说道:“这的确是用象牙雕刻而成的,只外面一层做了特殊处理,看起来才像玉,不只您,经常有人认错,四爷生前尤喜牙雕,这多宝阁上的,大部分都是牙雕,您看,包括窗前的那只六棱鸟笼,都是用象牙做的。”

顺着喜菊的手指,云初向窗前望去,一只棕褐色的画眉正在鸟笼里悠扬婉转地叫着。

这古人也真有钱,连养个鸟都要用这么贵的笼子,这个鸟笼,她这几日还真注意过,不时地逗逗那只画眉,却从不曾想过这笼子竟是用象牙做的。看着笼中欢快雀跃的画眉,云初摇摇头,材质再好,再华贵,还是牢笼,终是锁住了自由。

见她摇头,芙蓉疑惑地问道:

“四奶奶不喜欢?”

云初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瓶子值多少银子?”

芙蓉和喜菊相互看了一眼,都摇摇头,这些她们还真不知道。

旁边一个叫秀儿的丫鬟细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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